侍君……
李星禾心中一虚,用余光瞄了贺兰瑾一眼,他垂着眸子整理袖口,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称呼。
“他长什么样子堂兄又不是不知道,看过便回去吧。”说着就摆手赶客。
她一向与皇叔的子女们玩不到一起,也就看在大皇子张口闭口对她喊“妹妹”,脾气还算亲切的份上,才跟他说几句话。但也仅限于场面上的来往,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兄妹之情”。
面对她的不欢迎,大皇子换了张温和的面孔,说道:“不着急。”
紧接着拍拍手,便有一人从他身后的随从中走出来。
那人生的健壮威武,相貌英气,穿着却比其他的随从要富贵不少,对着李星禾行礼道,“小人崔时,给长公主请安。”
听到这名字,李星禾觉得有些熟悉,再细细看他的脸,却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
大皇子开口为她介绍说:“原本该由宫里来人教导贺兰身为公主侍君的规矩,但妹妹也知道,圣上不希望你纳了一个罪臣入府这件事传到太后耳朵里,所以我从二妹妹那里借了个人过来,帮你教导他。”
是二公主府上的人。
李星禾这才想起来,二公主有个格外宠爱的侍君,就叫崔时。
“这……没有必要。”她拒绝了大皇子,挪了两步到两人中间,将贺兰瑾护在自己身后。
虽然她是希望贺兰瑾能像普通的侍君那样一门心思想着讨好她,顺从她,但还轮不到让二公主的人来教导他。
“堂兄身负要职,有的是要紧事务忙,何必将宝贵时间浪费在我的私事上,还是快些回去吧。”少女看他眼神越发嫌弃。
“旁人就罢了,妹妹可是庆国长公主,又是几个公主里第一个入朝议政的,妹妹的侍君可不能不识规矩。”大皇子苦口婆心的劝着,真像是在为她着想一般,“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纳妾纳君,都要有这一遭,妹妹再这样拖延下去,当心又被御史台弹劾。”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李星禾听着听着,心里开始动摇。
就算不让二公主的人来教,宫里也会专门派管教嬷嬷来,到时必然会惊动皇祖母,只会叫事情闹得更大。
李星禾上下打量着崔时,心想他是大皇子带来的人,要是真跟贺兰瑾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但丢二公主的脸面,就连大皇子也脱不了干系。
犹豫不决时,大皇子低下脸来在她面前问:“怎么?难道他已经伺候过妹妹了?”
说着,抬起眼眸盯向了少女身后的罪臣。
贺兰瑾被这挑衅的眼神瞪着,心中又起杀意,可听他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没等脑海生出什么联想,便偏过了脸去。
“没有。”李星禾抠紧了手心,补充说,“他身上有伤。”
大皇子满意的笑笑,视线转回来看她:“那正好,学完了规矩再伺候人,才更能顺人心意。”
这一遭是逃不过去了。
“你去吧。”李星禾侧过身子小声对身后人说,“只做做样子,把流程走完就是了。”
“嗯。”贺兰瑾乖乖应答。
等几人商量定,崔时才躬身请道:“贺兰公子这边请。”
二人往一旁的偏厅去了。
待二人的身影被宽大的屏风遮住,李星禾才对大皇子皱起眉,“堂兄,你这是做什么,故意来我府上给贺兰瑾找不痛快?”
大皇子满脸委屈,轻声道:“禾妹妹,这贺兰瑾诡计多端,还在我面前故意装糊涂,你可千万不能信他。”
装糊涂……看来他还没发现贺兰瑾失忆了。
李星禾原本无心替贺兰瑾遮掩失忆之事,可他本事太大,若被发现失忆,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谁不想要一个聪明能干、心思纯净,给点好处就可以随意驱使的人呢。
她得把这件事瞒下来,省得贺兰瑾被人惦记。
“堂兄,我信他与否是我的事,他既然能用一副好皮囊讨我欢心,我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他。”李星禾单手叉腰,面对年纪比自己大,个头也比自己高的堂长兄,说话很是硬气,“堂兄府上妻妾众多,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大皇子不敢跟她呛声,疑惑不解:“妹妹是怎么了?先前不还恨他恨得牙根痒痒,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把他当个宝贝护着了?”
李星禾无需解释,她的爱也汹涌,恨也汹涌——既然将失忆的贺兰瑾收做了自己人,保护他就不需要理由。
当着大皇子,和一众府内府外下人的面,她郑重道:“贺兰瑾是本公主的人,谁敢欺负他,就是打我的脸。”
闻言,大皇子惊愕着闭上嘴。
屏风另一侧,正跪坐在蒲团上听教导的罪臣清晰的听到了那句又娇又霸气的威吓,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跪坐在对面的崔时看到他的漫不经心,并未加以指正,只疑惑的看了一眼外头,嘴上继续讲着服侍的规矩。
不多时,贺兰瑾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看到眼睛时,他的眼神动了一下。
崔时嘴上说着规矩,手上却从袖口摸了什么东西出来,推到他面前。
看着桌上被叠成片的小纸条,贺兰瑾不解:按照公主与大皇子所说,他应该不认识此人,可是看此人的眼神,他们似乎该是旧相识。
再次看向崔时,后者并未停下口中的教导之语,只能用眼神暗示他该收下纸条。
贺兰瑾拿起纸条,打开看了一眼。
“今夜子时,西墙外,送你入府,同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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