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饼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在二人之间哧溜哧溜转。
那
头店家抱歉道:“小姐可以看看别的,咱这儿好东西可多了。()”
周茜茜根本没注意到这头二人的对话,心大的很,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跑到下一家店铺去了,雪饼也没见过多少市面,也被她哇哇哇得吸引过去。
杜亭云眉头微皱,像在询问沈岚烟:你又在发什么脾气。
“她没见过什么市面,你莫要同她争。▁()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杜仙长这话奇怪,我也没见过市面啊。”
“没有百年,不得化形。”意思是沈岚烟最起码也有百岁了,怎么可能没见过市面。
哈。
沈岚烟戏谑得笑了:“我说我变成人的第29天就遇到你了你信吗?况且我想要就是单纯想要,凭什么因为我活的比她久就要让她?杜仙长好没有道理。”
这簪子哪怕她买下来,周茜茜说她想要,她送给周茜茜赚个人情她也乐意。
但她就是看杜亭云买给周茜茜,她不爽。
杜亭云嘴唇抿得很紧,唇角微微下撇:“回去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沈岚烟:“杜亭云,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补偿的。”
杜亭云不解地望着她,像是真不明白。
沈岚烟心下一坠。
也是,人家是女主,天道的宠儿,杜亭云又是个感情白痴,她同她俩较什么劲,倒显得她像个白痴。
她展出一个营业微笑:“没事啦杜仙长,你就当我耍脾气吧。”
说完直接走人,追上在前面乐不思蜀的周茜茜。
杜亭云坠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一路上,周茜茜看什么都新奇,杜亭云给买了不少东西,他每每买完,都要回头看沈岚烟一眼。
沈岚烟觉得好笑,嘴上阴阳杜亭云:“奇怪咧,仙长总是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想要,你别买给我哦,我不稀罕。”
周茜茜夹在二人中间,不由和雪饼对视一眼,满脸感慨着:这两人关系是真差啊,不愧是宿敌。
沈岚烟反正也习惯了当陪衬的绿叶。
还记得以前过年,全家出去拜年,饭桌上聊的说的,都是她堂兄的事儿,没有人关心她,最多就问她多少岁了,读几年级。
年年都问同样的问题,就好像她的回答他们从未放在心上,到后来,那些亲戚也就不问了,都默认她就是个过去蹭顿饭的。
小时候她想玩烟花,姑妈会问堂兄想不想玩,堂兄抱着游戏机说不想玩,大家就当什么也没听见,留她一个扒着窗户看别的小孩玩。
她偷偷溜出去和别的小孩玩烟花,第一次玩不小心把羽绒服烫了一个小洞,回去被姑妈讽刺了一通,说她败家。
说这样调皮不听话的孩子,没有人家想收的。
沈岚烟抱着姑妈焦急得哭:“姑妈,我发誓我再也不玩烟花了呜呜呜,姑妈你别不要我……”
其实前两日,给杜亭云过天河节,也不过是她人生中第二次玩。
() 她明明很开心的。
沈岚烟不由深吸一口气,把外袄裹紧些。
修仙界的节日,竟也分外的冷。
集市里,商家们变出的各色琉璃翠瓦,把月光反射地霓虹般绚烂,形形色色的人群摩肩接踵,行走在绚烂的光中,喧闹异常。
周茜茜蹦蹦跳跳跑在前面,一会儿跟雪饼说说话,一会儿问问杜亭云,一会儿又跑过来和沈岚烟咬耳朵。
沈岚烟脸上挂着笑,看着周茜茜跑跑跳跳,忙得不亦乐乎。
忽然很羡慕。
好像生活中分明有一颗太阳,但是它的光却在落下的瞬间雨打风吹去,裂成丝丝缕缕,从她的身侧经过,未曾有一道光为她停留。
沈岚烟深深吐出一口气,重振了一下心情。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此地离镜月阁也不远,你们先逛,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还给杜亭云使了一个明显的眼色。
杜亭云浅浅嗯了一声。
沈岚烟寻思你都答应了,若不来就不合适了吧。
她展出一泓笑意,忙转身而去。
等她离开,周茜茜才端着一大袋热乎乎的包子过来:“前辈,你看这个包子……咦,前辈人呢?”
雪饼:“姐姐说有事先回去了。”
周茜茜噘噘嘴,这哪里是有事,分明就是与杜师兄相看两厌,不想和杜师兄待在一块儿啊!
周茜茜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杜师兄,我们去那头看看吧。”我们迟点回去,免得前辈看到你不高兴。
杜亭云陪着周茜茜把望山镇逛了个遍,时间不早,眼见就要到戌时。
杜亭云:“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周茜茜每天看小说都要看到十二点的,怎么可能那么早睡,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高台,“师兄你看,马上有表演了。”
杜亭云本想再说什么,周茜茜下意识地要攥起他的袖子撒娇。
她以前都是这么跟身边人撒娇的。
刚才逛集市的时候,她也这样同前辈撒娇来着。
但她手刚碰上杜亭云的袖子,杜亭云便不着痕迹地抽走了,惹得她一怔。
杜亭云也微微怔愣。
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
杜亭云恍惚了一瞬,忽然想到早前沈岚烟每每这么做,他都不着痕迹的瞥开,以致她心情不悦。
“那就看一会儿。”
周茜茜:“耶!师兄你真好!”
三人朝舞台边去。
灵气聚成的祥云与光怪陆离的常明珠坠在舞台的上空,将舞台周边照得亮如白昼。
周茜茜和雪饼看得目不转睛。
杜亭云指腹不停地轻敲扶手,看得心不在焉。
须臾,他转手捏了个灵力诀,用灵力写了两行字,弹指一挥,那灵力便飘散而去。
*
沈岚烟紧赶慢赶回到小
木屋,把先前准备的用在今天的第二套方案全都拿出来。
首先呢,就是拿出亲手制作的霓虹常明珠,一个个挂在小木屋的上方。
书里说,杜亭云小时候日夜不休的修炼,但体质又不好,经常生病,五感异于常人,只有他母亲会给他做一桌清淡好菜。
除了清蒸鱼,他最喜欢的就是苔条素饼,她母亲死后,他就从未吃到过。
把干苔与阿月浑子和一块碾碎,再加一点松子,不额外加糖。
沈岚烟刚进食堂的时候,就在背地里捣鼓素饼了,杜亭云不在那几日,她才好不容易捣鼓出一点像样的,浪费了不少食材。
她把准备好的食材一一放好,撸起袖子开工。
这第二套方案呢,不如第一套方案盛大华美,讲究的是个温馨。
她用藤条在小木屋外头搭了个小棚子,然后用鲜花点缀屋顶,又处理了一些爽口的水果。
算着时间,沈岚烟从烤炉里叉出烤盘。
“哎呀!()”
小臂被掀起的热浪烫到,她疼地往后一窜,跌进一旁的小凳子里。
沈岚烟的法术用得其实还不算得心应手,也不知道怎么召唤冷水,只能用嘴巴呼呼地吹。
她习惯了照顾自己,赶紧跑到小屋外,就着小水潭,把手臂伸进刺骨寒凉的水里。
又疼又冻。
“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家伙,留了一点烫伤,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多了一块丑陋的疤痕。
没事,沈岚烟又给自己施了几道治愈咒,把袖子拉下来,遮盖住伤疤。
确认素饼的状态完美,她的心情又好了,甚至哼起了小曲。
她决定再给杜亭云榨点梨汁。
嗐,她这两辈子的厨艺全都贡献给杜亭云,这家伙要是今天再给她摆脸色,就真是不识好歹!
杜亭云的那道灵力悠悠荡荡,快要飞到镜月阁山脚下时,忽然被一道强大的、突然扩展开的结界碾碎,最终被吸了进去。
这道含了威压的结界自上空而来,几乎吸收了了方圆几公里内,空中所有的灵力。
出云阁外,莫虚长老捋着胡子,与数名长老并肩而立。
他精明的小眼睛微觑,忽见那出云阁的顶端,一道金光贯穿天地。
一长髯老者自金光中,缓缓飞出。
“天渺真人。”莫虚长老与其他众人,纷纷颔首。
天渺真人踏着金光,缓缓飞落,化神期大圆满的威压压得众人冷汗涔涔。
“唤寻安来,吾有话交代。”
*
沈岚烟百无聊赖地蹲坐在小木屋外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按理说,她离开以后不久,这个该死的杜亭云就该跟过来的,再不济说了戌时,总不能戌时过了半个钟头再来吧。
沈岚烟等啊等,直到月亮在她头顶划了一道弧线。
她怕素饼冷了不好吃,想办法用灵力给它保温,又给梨汁盖
() 了层灵力薄膜。
她坐到小板凳上,抬头望望天。
天上星星千千万,御剑来来回回的修者也不在少数。
就是没有杜亭云。
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沈岚烟咬咬唇:他既然答应了,就没有不来的道理啊。
夜晚为大地铺上一层寒露。
沈岚烟靠坐在椅背上,小藤屋顶上的花渐渐谢了,她洗好的水果也渐渐变黄,变瘪,失去了灵力的滋养。
就连那些五颜六色的常明灯,她都懒得用灵力供应了。
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第一道晨光打在她的鼻尖上,沈岚烟才眨眨眼。
她不由轻笑,有些失望。
有些,还是很多,她不知道,只是有一种迟来的颓败感,在她心里下了一场夏日的闷雨。
对谁失望,她也不清楚,可能不针对任何人。只是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竟然都是零回报,所谓天道,实在不可理喻。
沈岚烟勉强从藤椅上站起来,却忽然一个趑趄,整个人跌到桌子上。
她两个晚上没有休息了。
她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犟着头去做这件事。
凭什么她的命要这样被人攥着,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沈岚烟用尽力气站起来,沉默着回手把那盘素饼扫落在地。
说她气急败坏也罢,她就是要撒泼。
酒杯碎成一片一片,梨汁泼了一地,倒影出她那张清丽又愤懑的小脸。
恰巧此时,莫虚长老的那只养的极肥的、十分嘚瑟的仙鹤高调地落在茅草屋边的梨花树上,示威似的,尖锐得朝沈岚烟唳了几声,并且又飞下来,用爪子刨了刨她的花圃。
也不知在镜月阁里多横行霸道,竟嚣张成这样,偏生赶着这时候来同她叫板。
“找死。”
对了,她很多天没有进食了。
沈岚烟果断化成蛇形,飞快地窜了过去。
白日头亮烈得过分。
沈岚烟好整以暇地蜷在木屋里消化了两个时辰,才酒足饭饱地回去。
好巧不巧,明天又到她一月一度的尸体衰败期。
沈岚烟吃的太饱,先去食堂请了假,才慢悠悠边走边消食似的回到晴雪阁,准备好好睡一觉。
暖融融的小被子一盖,沈岚烟便把情绪消化了大半。毕竟杜亭云的狗她也不是头一回领教,再者,她生他气做什么,搞不好还伤自己身体。
呵,图啥呢。
早前准备天河节熬了好几夜,前两日又熬了夜,沈岚烟正是困得起不了床的时候,洗了尘倦,她倒头睡得死沉。
梦做到一半,不知从何而来的如刀灵力忽然将她连人带被子刮起来。
她睡眼惺忪又惊讶地回过头,瞧见杜亭云满面肃冷地看着她。
他手腕一转,用灵力一把把她从床上抓起来。
“杜亭云你干嘛啊!”沈岚烟右手被凭空吊
住,不得不从床上下来站好。
熬了好几天夜,她又不是神仙,此刻有点遭不住,站起来东倒西歪的。
杜亭云眼底难得带了怒意,超过金丹期的强大威压竟如泰山压顶般倾覆下来,声若三九寒冬:“诡谲狡辩,冥顽不灵。
你如何发脾气我都可以不管,几次三番叮嘱,你竟还敢杀莫虚长老的仙鹤,若莫虚长老追究至此,你如何在他掌风下存活!”
沈岚烟疼得闷哼:“杜仙长,你弄疼我了……我熬了那么久的夜,昨晚又吹了一夜冷风,如今统共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你瞧我,眼圈都黑了……”
她确实一直没休息,此刻显得分外憔悴。
杜亭云定定看着她,终究是闭上眼,喉间滚动了一番:“那只仙鹤已有灵智,即将结丹,你为何杀它。”
你倒有时间管别人闲事,就没时间来吃顿饭。
沈岚烟心底冷笑,那仙鹤竟然快要结丹,便是大补,她与杜亭云共用金丹,这补也补不到她身上,还不是他占了便宜,怪不得断定是她吞了仙鹤。
他这是不想被她连累?怪道这么激动。
“是我杀的又怎样,仙长如今与我共命,少不得要替我收尾。再者,这仙鹤灵力究竟进了谁的身体,还不一定呢。”
他面色一沉,方才的动容几尽消散,含怒道:“妄杀无辜,生性顽劣。”
“那又怎么样?!我便是这样性格,惹您不满了吗?”
这口气终究是骂了出来,引起振聋发聩的沉默。
杜亭云默默放了手。
“它欺负我。”沈岚烟有些慌乱地把目光从他身上扯下来,“我便是叫它付出点代价又如何?”
杜亭云反手一压。
灵力团团缠住沈岚烟,随后扩散开来,竟形成一圈屏障,把她困在了这个小房间。
沈岚烟忽觉浑身一坠,仿佛深陷灵力的沼泽,往前一步都难。
不仅如此,她发现右手扔被灵力禁锢着,动弹不得:“杜亭云,是你先言而无信,倒怪起我来?我左右不过吃你静月阁一只鸟,你有本事就别放了我,待我出去,定扫荡你静月阁仙畜,为你神圣的修仙事业添砖加瓦!”
“蛇妖便是阴狠、隐瞒、欺骗,我就是太轻易相信你,才酿此大祸。你便继续禁足,学些圣贤先辈的古籍,通晓世间道理。”
对朝不保夕的沈岚烟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废的,没有丝毫用处。
沈岚烟勉励挣扎了两下也未能挣脱,袖子因为她的动作往下滑,露出半块伤疤。
杜亭云眸色微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问她,驱动轮椅转身而去。
“昨夜是我不对,然我也告知过你,你也莫要再卖苦肉计策。”
临到门前,他忽然偏过头,无奈得责备:“把鞋子穿好,莫要再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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