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诸阿哥不分年龄,皆在同一间教室上课,授课先生也是一样的,但到了下午,阿哥们挪到演武场上,授课的武师傅却不同了,跟着王师傅学养生的只有八阿哥,其他的阿哥都已经开始正经习武了,而且进度各不相同。
“教习之前,我先给您把个脉。”
王师傅把手搭在八阿哥的腕上,细细诊着,情况倒比他预想当中的要好,八阿哥虽是早产,先天不足,前段时间又经历了溺水,但脉象也只是比常人虚弱些,并未留下暗疾。
“阿哥的身体已经大好了,现在我教您八段锦……累不累……手稍稍往上抬……吸气……呼……好……我再给您把个脉……”
一整个下午,八阿哥加起来也就练了两刻钟,余下大多数时间都在听王师傅讲课。
能被王爷和父亲选来给八阿哥做武师傅,王师傅可以说是兄弟当中性情最温和、最有耐心的,也是最有教学经验的一个,家里的小一辈最初都是跟在他身边学习,对八阿哥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王师傅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不同的是八阿哥再小,也是主子。
对当小主子武师傅这事儿,王师傅这几日没少做准备,要温和、要有耐心,还要会哄孩子,自家孩子可以训可以打可以罚,但小主子……他特意找家中小辈学了几个小游戏,又准备了几个医学大家有趣的小故事,尽可能地哄孩子,不,是寓教于乐。
庆幸的是,八阿哥倒是出乎他意料的乖巧,不哭不闹不发脾气,就是求知欲强了些,他准备的游戏没能派上用场,寓教于乐的小故事也没能拿出来,倒是回答了八阿哥不少正经问题。
怎么找周荣穴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治病必求于本’,这个‘本’指的到底是病机,还是阴阳
《黄帝内经》里的髓生肝是指髓养肝,还是髓赖肝养
……
王师傅内心既感慨又可惜,多好的大医苗子,奈何生在帝王家。
八阿哥才五岁,便已经在认穴位读医书了,他见过的所有医学世家的小辈,包括自家子侄,在八阿哥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个水平,毕竟五岁……还是认字的年纪,便是拿医书启蒙,也大都是囫囵吞枣,不解其意。
这样的天资,这样好学的态度,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定是要把人收做弟子,或是带去给父亲,但雍亲王府的阿哥……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下午学医的八阿哥可比上午学文时认真多了,认真到阿玛来了都没发现,直到欢呼声响起,才扭头看到搭弓射箭且已经有一支箭射中靶心的阿玛。
府上的小阿哥们都围了过去,欢呼声、掌声响彻演武场,七阿哥甚至兴奋得蹦跳起来,大喊道:“阿玛威武!”
八阿哥内心复杂,看着阿玛手中的八力弓掌声迟疑。
在阿玛还是他兄弟的时候,四哥可是出了名的四力半,在一众兄弟当中垫底,这大概是四哥难得的短板了。
而他现在的阿玛已
经能拉动八力的弓了,三十岁以后力气不减反增,还增这么多,可见林额娘待阿玛之心。
要知道林侧福晋并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相反,在原本的剧情里,林侧福晋的不谨慎只在阿玛身上,除了阿玛,林侧福晋对所有人都谨守灵泉水的秘密,甚至也包括林侧福晋自己的孩子。
大多数孩子四五岁便能记事,所以林侧福晋给自己孩子喂养灵泉水也只喂到四岁,四岁之后,便不会有了。
阿玛是例外,他因为阿玛的缘故,也做了一次例外。
一连射出十支箭后,四爷才放下手中的长弓,虽有一支落靶,但他已经很满意了,他二十几岁的时候都拉不动五力的弓,而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
“你们也来试试,从二阿哥开始,小八就算了,过段时间,阿玛亲自为你选一张小弓。”四爷走过去,揉了揉小儿子的头。
在射箭之前,他已经站在演武场入口处观察有一会儿了,八阿哥和王师傅一问一答,瞧起来有模有样,脸上的气色看着也好,面色红润,可惜人还是瘦了些,当然皇室大多数孩子都是这样的体型,像二格格、六阿哥和七阿哥这样胖乎乎的娃娃反而少见。
“是。”二阿哥硬着头皮上前。
他回府读书已经有几日了,虽然在今日之前阿玛没让他们兄弟比试过,可在一个地方念书习武,弟弟们的水平他也都看在眼里了。
难怪这几年额娘会越来越急躁,除了林侧福晋的盛宠外,这些小阿哥们也一个个都不省心,简直非人哉。
他亲弟弟不算,三弟很正常,比他当初略强些,但也是正常表现。
四弟、五弟、六弟和七弟是同一年出生的,今年都只有七岁,听三弟说,如今在宫中读书的六弟四人当中最出彩的,屡屡被阿玛表扬。
他不知六弟到底如何出彩,只是剩下的这三个……四弟已经能熟背《三字经》、《千字文》、《孝经》和《笠翁对韵》了,甚至能作诗,七弟已经能拉五力的弓了,就算是在四人当中存在感最弱的五弟也远胜他当年。
他早就听说过阿玛回府后有考教孩子的习惯,但这一日还是来的太早了些,早到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十三岁的二阿哥咬了咬牙,换下了常用的二力半弓,让人拿了三力的弓上来,对准三十米外的靶子,用力拉开。
第一箭,箭头碰到了靶子后,无力坠下。
第二箭,箭头没能碰到靶子。
第三箭……没拉动。
“儿子献丑了。”二阿哥涨红脸道。
这当着一众弟弟们的面儿,日后他还怎么做长兄。
本来从宫中读书变成回府读书已经够丢人的了,从上书房接回来的皇孙,做世子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哪怕他是阿玛的长子。
“多好好练练,从今日起,每隔五日考校一次,爷亲自来。”四爷不轻不重的道。
总算是有些羞耻心了,知道在弟弟们面前丢人不好受,不再像那些年在上书房垫底时一样没
心没肺。
四爷清楚二阿哥的水平,而且他对二阿哥的希冀这些年也被磨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会儿并不怎么失望,只盼着二阿哥能知耻而后勇,哪怕是为了糊弄他每五日一次的考校呢,也多用心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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