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诗夏知道的时候,纪肖燃已经被分手了,她听纪肖燃的朋友说,路宁是连夜飞去A市的,守在纪肖燃实习的单位门口,熬了一夜,通红着双眼,整个人苍白单薄的像是一张
纸,但却特意梳洗打扮过,对着纪肖燃笑了下:“我想着……至少分手应该当面说。”
她是个挺善良一个人,愧疚似乎要压垮她。
没有人逼她,但她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选择的天平,或许一切都会过去,但现在就是谁也过不去了,要么她妥协,让大家都好过一些,要么就这么痛苦地扛下去。
可是还抗得下去吗?
即便扛下去了,她还是能开心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其实路宁知道,在周家递出橄榄枝那一刻,一切都回不去了。
就算家里人为了她选择拒绝周家的帮助,可往后的余生里,被生活压垮的每一刻,她都会处在对家人的愧疚里,尽管谁都没有错。
她知道,选择周承琛是最好的选择了。
纪肖燃当然不能接受,但路宁就那么站在那里,他就投降了,她看起来那么难过,像是快要被压垮了。
路宁也并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
她回去就见了周承琛,然后一周后领证,月底结婚。
三年了,这是徐诗夏第二次见周承琛,和她脑海里想象的周承琛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顿饭结束,起身的时候路宁似乎是怕他继续牵她手,迅捷地站在徐诗夏旁边,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周承琛神色无异,表情四平八稳,只是礼貌开口说送他们回去。
没等路宁拒绝或者接受,他抬腕看表,又说了句:“顺路。”
把她的话堵回去了。
很短暂的路程,路宁一句话也没说,一下车,更是匆匆说了再见转头就拉着徐诗夏走,明确的划清界限的态度。
周承琛却仿佛装作看不懂她的意图,车窗降到底,他侧头叫住她:“宁宁。”
路宁闭了闭眼,整张脸都变得皱巴巴的,回头的时候仿佛就要脱口而出:你到底能不能放过我?
可开口却是温和一句:“怎么了?”
她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周承琛伸出的那只援手,解决了路家大部分的问题,甚至称得上力挽狂澜,而那时路家的紧急程度,哪怕是她平白中一个亿的彩票恐怕都来不得解决,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这场婚姻的付出,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她没有资格叫屈。
周承琛清晰地看出她表情的变化,那种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应付的姿态。
其实这三年里,时时都能看见。
她是不是个合格的太太不知道,但绝对是个合格的演员。
他并不在意她是否是装的,这场婚姻他得到了他想得到,她也得到了她需要的。除此之外,情分上他也并不亏欠她什么,那天他说:“如果你实在不适应,我可以放你自由。”
现在看来,其实不过是一句带着试探的气话。
他不认为自己婚内三年的付出分毫不值。
可从那时到现在,她所有的反应,竟真的从她身上看到了分文不值四个字。
她迫不
及待要逃开的样子,真是刺眼得很。
倏忽,他收回目光,侧脸冷峻异常,把多余的温情都收起来,免得释放出去也得不到半点青睐。
实在讽刺。
“车库里的车我明天让司机开过来一辆给你,或者你想要哪一辆,跟老孟交代一声。”他说完,车窗就缓慢升起。
确实,那辆保时捷被撞坏了,她确实需要一辆代步的车,只是连她自己都忽视了。
他一向做事周到。
路宁为自己一路上赌气般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
尽管她其实自己可以去买一辆车,但这种被关照的心情,让她想起刚结婚那会儿,那时全家人都对家里的状况感到万分揪心,每天睁开眼就是各种不幸的消息。
哪怕是好消息也会很快变成坏消息,脑子里的弦始终绷着。
直到周承琛接手,他说过最多的话大概就是:“我来解决。”
从那之后,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和对他由衷的感激,她始终记在心里。
即便是要分开,她也希望他们是体面分别的。
她不应该这么对他。
“好……谢谢。”车窗已经完全升起,但她还是说了句,“路上小心。”
车上周承琛闭着眼靠在那里,并没有觉得开心,脑海里反复回播她转身时眉眼从厌倦到伪装温和的变化。
然后倏忽仰头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片刻,一把扯掉了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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