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点点头,心说也不是不能留下这姑娘。
一看在岳昌候的面子上,二来江洛瑶也不是寻常那种令人厌烦的庸脂俗粉,毕竟是江家嫡女,应当是知法懂礼的。
盛玦收回视线,掌心控着一血玉珠子,一边摩挲一边锁眉听着岳昌候说话。
岳昌候:“小女身子不好,为免王爷操心,劳烦王爷将小女安排到一处僻静少人之地,也好不扰王爷清净。”
盛玦手上动作一停,沉默下来。
这岳昌候,既已经把女儿给自己送来了,怎么还来了一招欲擒故纵?
盛玦想了想,觉得岳昌候可能是怕自己苛待了他女儿,所以给了两人一个松缓的阶段?
也好。
左右自己也不怎么亲近女色,就让江洛瑶一个人在僻静居住呆上那么一段时间,等对方忍不住寂寞去和她爹诉苦的时候,自己也能顺其自然地把此女送回岳昌候府上。
能还得上江永川的人情,还能不驳对方面子,也算一举两得。
“可以。”盛玦应下,随即招手让许笠去准备了。
很快,岳昌候交代完事儿后,就冒着风雪离开了。
盛玦带人送了送对方,见岳昌候一副不舍的姿态,告别女儿时,跟生生剜他一刀一样。
这不禁让盛玦有些纳罕——倒也不至于这般吧,岳昌候怎么说也是带兵打了半辈子仗的铁血将军,就算剔骨刮肉也没这么心疼吧。
盛玦冷淡地看着这对父女惜别,丝毫领会不到其中的感情。
直到岳昌候彻底离开,他才舒展了眉目。
“姑娘,外边风雪大,小心着了凉。”许笠招呼着丫鬟们把江洛瑶往里迎,别让对方站风口上,“雪天路滑,宁紫轩还没收拾利净,您不如先同我家王爷待一会儿,说说话……”
盛玦:???
这是什么废物提议?
盛玦周身气息一冷,给了许笠一个眼色——别多嘴。
僻静的居住不常有人住,打扫确实需要一会儿时间,但是她不会等吗?又不是多娇贵柔弱的身子,在雪里站一站,死不了。
盛玦压着声音,一边往回走一边丢下一句:“没收拾出来就去等会儿,本王还有事情忙,没空聊话偷闲。”
许笠追上来和他家王爷说:“江姑娘身子弱,听说还病着没好,王爷您……”
盛玦呵斥他:“你该不会是收受贿赂了,怎的一直向着她说话。”
许笠:“……”
他还能怎么说呢,再劝的话,王爷怕是更要为难江家嫡女了。
这可是岳昌候家的宝贝女儿!
许笠有点担忧地回头,看向停在原地的江洛瑶。
江洛瑶被丫鬟扶着,静默在雪里,大氅上落了好些雪,安静,美好,叫人无端心疼。
“唉。”
许笠不忍地移开视线,心说难怪自家王爷多年寡独,这都叫些什么事儿啊。
哪儿有叫人家姑娘在雪里等的。
方才给江姑娘选的地方名为宁紫轩,倒是确实偏静,但是离这里不算近,单单走过去就得很久,许笠也是知道对方身子不好,所以才提议让江洛瑶暖一暖再去。
再加上那一段路也不是很好走,衔水环山的,得穿过一整个花园才行。
花园里,多的是石子路,水榭亭台也多有积雪。
今日下的雪这般疏乱,江姑娘万一摔一跤,可如何是好?
许笠不断地摇头叹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
盛玦:“……”
他终于被许笠不断的唉声叹气给搞烦了,随即停下脚步瞪他:“岳昌候怎么说也是本朝的大将,他的女儿也不至于你以为的那般脆弱,别在本王耳边哀叹,若她真的病倒了,才是稀罕事儿呢。”
许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根本想不通自家王爷怎么想的,人家江姑娘就是身子不好啊,岳昌候都亲口说了——身子弱,易着凉,易受暑,且风寒未愈。
怎么王爷就当耳旁风呢。
“王爷,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许笠不跟他走了,今日就算怎么样也得劝谏摄政王及时止损。
这才第一日,若是江姑娘就此病倒,到时候岳昌候一定会讨个说法的!
盛玦沉着脸:“不当讲,憋着。”
许笠:“……”
过了一会儿,盛玦发现许笠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地摆摆手:“说。”
许笠连忙说了一堆利弊:“老奴去给江姑娘带路吧,这雪天路滑的,您看在岳昌候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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