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和守拙的修为都在金丹后期,只有她尚在金丹中期,她近些年,越来越咸鱼了,每天打理院子和她的那些灵草,对修为是一点都不上心。
“我就算了……”苏明画觉得她现在养花炼丹的日子就很快活。
尤其最近她还多了一个爱好,给阿圆搭配穿搭。
方遥劝不动她,以前幼时,苏明画还很听她的话,现在长大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也没法再像管教俩孩子般,那么专断地管教她了。
方遥不由得想起俩崽崽,问起他们的学习状况,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很听师叔们的话?
守拙闻言,尴尬抓了抓脑门:“阿正阿圆学得太快,我按你说的每日只教一招半式,半个月就教完了灵霄剑法,我除了教他们扎马步练体魄,实在没什么可教了。”
他走得是体修那套力量型,跟寻常剑修不是一个路子,怕把俩崽崽带歪,所以教完基础的灵霄剑法,其他的就不敢乱教了。
苏明画紧接着道:“阿圆在炼丹上颇有天赋,每回上课炼丹都能一次成功还总是举一反三,我已经把基础丹方都交给她了……”
苏明画第一次教人炼丹,更是第一次教无色灵根的徒弟,也不知是不是拥有无色灵根之人,都像阿圆这般随手就能激发五行之火。
“我打算等她练气之后,再继续教她其他丹方。”苏明画说。
轮到景郁,他言简意赅道:“俩孩子现在识字和阵法一块学,都很听话用功。”
……就是教起来有点伤自尊。
听到师弟妹们都这么说,方遥就放心了。
炼丹和阵法这俩样学起来都不简单,俩崽崽竟然都能获得师叔们的一致认可,那上大课的事,她也不必担心崽崽们会跟不上了。
方遥忽然发现景郁连喝酒,手边还按着一本阵法书,以前从来没见他这般刻苦过,不禁问:“小师弟最近好像很用功?”
“……”
景郁手忙脚乱地把阵法书收起来,刚才等方遥的功夫,他见缝插针地看了会书,没想到被大师姐发现。
“最近教俩孩子阵法,也让我有所体悟。”景郁红着耳朵,正色说。
方遥点头:“嗯,给俩孩子讲课也能帮你总结阵法心得,这倒是好事。”
景郁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近日何止是用功,就连吃饭睡觉,手边都随时放着一本阵法
() 大全,生怕阿正再问出来哪个要命的问题,自己答不出导致师叔地位不保,被崽崽们看不起。
景郁觉得,他大概是宗门史上第一个担心答不上来师侄的问题,而被迫卷着努力学阵法的人了。
方遥并未看出小师弟的窘迫心事,几l人继续饮酒闲聊。
直到守拙掏出腰间的传音木牌,皱眉看了看。
“师父唤我去执事堂,不知是何事,我得先走了。”他歉然道。
苏明画这次眼尖地看到,木牌上微光闪烁,是真的收到了传讯,而非他故意找借口逃酒。
酒席被迫散场,景郁在帮忙收拾桌面碗筷,方遥把苏明画单独叫到一旁,拿出唐岐交给她的簪子,递给她:“师妹,这是唐岐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让我带话给你,向你赔礼致歉。”
乍听见唐岐的名字,苏明画愣了一瞬,继而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簪子。
“赔礼道歉还要你代为传话,这般没诚心,他怎么不自己来啊?”苏明画撇开眼,不屑地嘀咕,“谁稀罕他这个破簪子。”
“唐岐此行受了内伤,怕是要在宗里休养一阵了。”方遥说。
“什么?他受了伤?”
对上方遥暗含笑意的眼神,苏明画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关切了:“他受伤关我什么事,师姐何必来告诉我。”
“你当真一点也不关心他?行,那我回头就把这簪子还给他,顺便告诉他,以后都不要来纠缠你。”
“……”
苏明画咬咬唇,憋了好半晌,忍不住说道:“大师姐,你说这件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能不生气?”
方遥摇摇头:“我不会。更何况,你已经两年多没有理唐岐了,再大的气也该过去了吧?”
苏明画和唐岐都是金陵世家出身,家世相仿,从小相识,只不过后来命运弄人,一个被选为灵霄宗大弟子,一个被隔壁金阳宗收了去。
但这也并没有影响他俩的感情,经常会有书信往来,两宗相距并不远,唐岐偶尔也会来灵霄宗名曰送信,实则是来看苏明画。
两人感情甚笃,方遥一度以为,他二人今后定是要结为道侣的。
但是在上回宗门大比上,这对感情要好的青梅竹马彻底翻了脸。
起因是打擂台抽签的时候,很不巧,唐岐抽到了苏明画。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打就是了。
他们俩的实力难分高下,打到最后,在俩人都灵气都快耗尽的紧要关头,唐岐从兜里掏了把补气丹塞进嘴里吃了,以微弱的优势赢了苏明画。
坏就坏在,那把补气丹,还是苏明画亲手炼了给他的,换成别人,那丹丸的效果也未必有那么好。
从擂台上下来的苏明画脸色气到发青,从此之后再也没搭理过唐岐。
苏明画想想都觉得憋屈:“他吃了我炼的丹药,在擂台上打赢了我,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
方遥想到唐岐在马车前说的话,他并非故意吃苏明画的丹药,可能只是情急之下
,随手一摸,正好摸出来的是她送的丹药。
“擂台之上无亲人,”方遥反问她,“你想想他若因为你而故意放水,以后在金阳宗该如何自处?他的师父,他的师兄弟该如何看待他?”
“师姐,我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非要他让我才行,他若是单纯地赢了我,我也不会这么怄气。”
苏明画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内心的憋屈,早知道,她一定不会给他送那瓶丹药。
“反正,以后的宗门大比我都不会上场了,我也更不想见到他,天下男修那么多,我未必就一定要找他做道侣。”
方遥想了想,似乎是从那场宗门大比之后,苏明画就对修炼仿佛失去了动力,开始变得佛系起来。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疏于修炼吧?”
“……”
苏明画没有否认,她就是觉得太丢人。自从上次宗门大比结束后,她经常听到有人在偷偷议论嘲笑她,说她是恋爱脑,巴巴地给竞争对手送丹药,结果导致擂台赛输了。
她这个人自尊心又强,听不得这些话。
自此之后,她对打擂台就有些阴影了,反正只要大师姐在,管他什么唐岐唐八的,都成不了最后赢家。
她只要摆烂一些,师父就不会让她上场,不上擂台就不会输。
方遥叹气:“师妹,你真的糊涂。”
她之前只以为师妹在和唐岐怄气,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心结。
苏明画一向信任方遥,有些迷茫地问她:“……师姐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怎么输的就怎么赢回来,下次连嗑药的时间都不给他。”
方遥认真看她,沉声道:“那不过是一场切磋,你以后的路还长,或许还有十场,有百场,有无数场,难道你以后就再也不和别人对招了吗?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的心魔。”
“这簪子给你,你若不收,就亲自去还他,和他说明白。”
方遥把手里的簪子放在桌上,她是不打算当这中间人了,这本来就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她在其中传话总是不好,还容易引起误会。
说完后,她径直离开了苏明画的院落。
苏明画因为方遥的话,良久无言。
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簪子,就这么不管又觉得碍眼,随手丢进了储物囊中。
—
“阿正阿圆,你们记住娘亲说的话了吗?”
翌日清晨,凌云峰半山腰的空地前。
今日是崽崽们第一天上课,方遥和谢听送他们去坐飞行葫芦,临行前不放心地叮嘱俩崽崽。
“记住了。”兄妹俩异口同声。
“重复一遍。”方遥说。
“在课堂上不能随便说话,不能睡觉,更不能和别的小朋友打架。”阿正说。
“要认真听长老的话,不懂就问。”阿圆补充道。
方遥点头。
阿正想到了之前和席知南发生的不愉快:“娘亲,那要是有人先动手打我们呢?”
“那就是正当防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别人先动手……我以前说过,最重要的是?”
“打架不可以输!”阿圆心领神会,立马抢答。
方遥很满意:“去吧。”
方遥和谢听就是像是第一次告别儿女的老母/父亲,一直遥遥目送俩崽崽在谢紫云的牵引下,和一众弟子们稳稳地坐上飞行葫芦。
“你看起来倒是不担心两个孩子。”方遥看了一眼身侧自始至终很风轻云淡的男人。
“他们只是去上学,而且孩子们都很乖,不会有事的。”谢听眉眼柔和地缓声道。
在妖族,幼崽之间打架玩闹,是很正常的事。
他不怕俩崽崽被欺负,只怕被逼急了,直接露出原形来扑上去咬。
上次阿圆就咬了那席知南一口,好在是用人形咬的。不然以满岁狐族的牙口,那小弟子的手臂都能被咬下一块肉来。
的确,阿正阿圆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里算听话的,但就是太过聪明,鬼点子多。
方遥不知为何,总是有预感那俩兄妹会弄出点什么事。
“但愿吧。”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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