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再受两个小皇孙的毒手后,时序又渐渐找回了养崽儿的乐趣,尤其还是两个与女儿模样颇为相似的孙辈,无论是他满腔的慈爱之心,还是对过去的遗憾,皆得到了满足。
祖孙几人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大早出门,天黑才归。
短短几l个月里,周泽珩和周映汐把京城内外玩了个遍,连着时归手下的那些庄子也没放过,最少也会住个三五日。
若非考虑到太子太子妃即将回京,时序还想带他们往远处走走,游览游览各地风光,也省得大些了,外出反不便起来。
这厢祖孙三人一派其乐融融了,余下陪侍的,却不一定多么高兴,就拿时一等六人来说——
要么是司礼监的秉笔、提督太监,要么是其余十一监的掌印,在京城里,怎么也能称得上一句横着走的吧?
可一旦回了时府,又或者说近了两个小皇孙的身。
管你在宫里如何威风赫赫,回了家一律是哄孩子的命。
小皇孙天真无邪,没什么心眼儿,架不住有那老谋深算、七窍玲珑的,往往只需三言两语,就能骗得他们魔爪外移。
今儿找大舅舅爬树下河,明儿找二舅舅追鸡辇狗。
三舅舅能带他们做些稀奇古怪的药丸子,偶尔被他们捉弄以身试药,还会跳上围墙引吭高歌。
五舅舅和六舅舅回家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许多许多的小玩具。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拉着五舅舅玩猜拳的游戏,游戏结束,五舅舅脸上不是画满了乌龟就是贴满了纸条,格外滑稽。
六舅舅虽不善言辞,但可以把他们举在肩头,带他们一起飞檐走壁,再高的墙头也能翻过去。
在时府的每一天,对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皇孙来说,都是一场新的冒险,让他们乐不思蜀、喜不自胜。
而时四最是有苦难言。
自打上回在时府门前穿了一次石榴裙后,他在同僚之间的风评也就算了,光是每次周映汐望向他的期许的目光,就让他实难招架,短暂拒绝后,总会心软地一败涂地。
“四舅舅,你能跟我一起穿烟罗裙吗?我在娘亲的屋里找到了好漂亮的布料,求外祖做了这两件烟罗裙,我一件,四舅舅一件,我跟四舅舅都好看!”
“四舅舅,这两件马面裙也好好看呀,有一件是专门按照四舅舅的尺寸做的哦!”
“四舅舅——”
到后面,都不再需要周映汐开口,只是看她抱着满怀的衣裳,时四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时四也不是没有求饶过:“就不能换个人吗?”
奈何小映汐就认准了他,抱着四舅舅死活不肯撒手,就是外祖来了也不行,张口便是一句:“外祖没有四舅舅好看!”
时四:“……”
他看着对面那张阴柔俊美的面孔,险些调侃——
小皇孙,这话就有点虚伪了。
而漂亮裙衫这种东西
,穿得次数多了,也就不觉有什么了,时四甚至无师自通了简单的妆法,连妆娘都不再需要。
几l月时间,凡是在时府的,不拘死活,都被两个小皇孙戏弄了一遍,当然,几l个舅舅就不止一遍这么简单了。
每到小皇孙们笑得开心时,时序总是老神在在地躲在一边,捧着一盏热茶,感叹着:“小孩子的精力就是旺盛啊……”
有时他没收住表情,被正受苦的干儿子们瞧见了,总会换来一波怒目。
时序自认理亏,便也纵了他们的冒犯。
就这样,几l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其团结力空前凝结。
谁见了面不得嘀咕一句:“大人才是好算计。”
罪是他们受,苦是他们吃。
而有勇有谋的掌印大人,轻轻松松便得了好外祖的美称。
寒来暑往,随着天气转凉,太子的车驾终于抵达京城。
两个小皇孙这才后知后觉:“爹爹娘亲好久才回来喔。”
周泽珩被时二背着,周映汐被时序抱着,早早就在京外的驿馆等候。
而朝臣接驾的位置还靠后一些,正能给两个小儿与爹娘亲近的时间,之后再与朝臣碰面。
时序私以为,两个小皇孙对想念是没什么概念的。
至少在看见时归和周璟承之前,两个小家伙表情一直寻常,丝毫没有伤心或兴奋的情绪在。
直到时归下了马车。
她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的众人,莞尔的同时,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许多,几l步就赶到他们面前。
“阿爹。”时归先跟时序打了一声招呼,又问了二兄的好。
之后她便控制不住地将目光落在周泽珩和周映汐身上。
莫管她之前多么嫌弃,可到底是怀胎十月生下的亲骨肉,一分别就是大半年,岂有不想念的。
更别提两个孩子年岁还小,正是离不开爹娘的时候。
早在刚刚抵达北地时,时归就曾后悔,此行是不是太冲动了些,万一两个孩子哭闹着找娘亲了呢?
可走都走了,总没有再匆匆忙忙赶回去的道理。
如今再见,时归只觉眼眶酸涩,嘴唇微微颤动着,复张开双臂:“泽珩,映汐,可有想念娘亲了?”
许久沉默后,只听一声细细的:“娘亲抱。”
说着,周映汐松开环在时序颈后的双手,倾身往时归的方向挣去。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几l个大人也没觉出什么不对。
可就在周映汐被时归接过去,只瞬息间,她就埋首扎进了时归的胸脯,呜咽声紧随而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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