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梦到娘亲了。
时序实在找不到能让她开心起来的法子,只好命令车夫加快脚程,日夜兼程,硬是将原有两月的路程缩短到不足一月。
也亏得此次随行的都是身负功夫之人,这才能承受住高强度的赶路。
时归年纪小又身子弱,才有些承受不住,暗一就送来了不伤身体的安神药,只需半碗下肚,连续两三日都困顿得不行。
这样她只顾着睡觉了,自然也能最大程度地抵消身体上的不适。
原本时序还不愿她这样受罪,奈何时归自己愿意,她都不用多说什么,只用低一低头,嘟囔一句:“我想早点见娘亲……”
时序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了。
就这样二十几天过去,马车终于驶入临榆郡。
进了临榆郡,离时序的老家就不远了。
考虑到要给时归一些适应时间,时序便吩咐车夫将行进的速度降下来,还有给时归的安神药也停下,只以正常速度行走。
时序的老家在南方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子里,那里盛产橡木,叫橡木村,多年来,村里的村民虽没能大富大贵,但也能保证最基本的衣食无忧。
当年时家一夜灭绝,临近的几家邻居受影响最大,或是怕被殃及池鱼,或是单纯觉得晦气,前前后后相继搬离了橡木村,以时家为中心,周围一圈都空了下来。
时家惨死的人们无人装殓,又逢天暖,短短几日就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后来还是村长看不过眼,又是号召大家伙念及时家这些年的好,又是以村长的身份暗暗施压,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年轻益壮的小伙,帮着把时家人下葬。
当时的时序自身难保,饶是被仇人耀武扬威到脸上,除了硬生生吞下一口淤血,其余毫无办法,连给家人遥遥祭拜都做不到。
直到他手掌权势,手刃仇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乡祭祀家人。
那时的他已性情大变,除进村时与村民远远见了一面,后续再无交集,只得知当年时家诸人下葬全靠村民帮忙,他遣下属给帮忙的人家各送去百两银子。
而村长一家除得了银两报酬外,家里最小的儿子又莫名被县令看重,要去衙门做了个巡逻的小吏。
与此同时,时序也找到时家下葬的地方。
当年帮忙下葬的人心有恐惧,并未仔细清点逝去的尸骨。
但时序却是亲手挖开坟茔,在棺木前跪了整整三日,又亲手撬开棺盖,将已化作白骨的家人一一抱去新运来的棺木中。
既是亲自清点、重新下葬,时序很快发现,尸骨的数目少了一具。
可白骨上没有特殊标记,饶是他也分不出到底少了谁。
他私心里希望那少的人是逃了出去,又听说岳家在村里一夜消失,第一反应就是去追查杨家的下落。
然几次追查,一无所获。
直到这一次,时序在临行前又见了杨元兴一回,得知现在的杨家全部定居在望蜀村,与橡木村同在一郡,却是一东南一西北,相隔数百里。
也是当年的他缺少几分气运,两次从望蜀村经过,偏没能发现杨家人的存在。
但凡他能早一年,甚至只是半年发现杨家的下落,他也不会只等来丧母的女儿,和妻子的死讯。
马车缓缓停在望蜀村村口,时序第一次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而时归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村口,抽了抽鼻子,嘴角不觉耷下来,嘴巴嗫嚅许久,也只说出一句:“娘亲,我和阿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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