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失败了,他现在还是普通人。”蔺绮想起刚刚在城主府里看见的城主。
甘灯弯起眉眼轻轻笑了一下:“也算不上失败啦。”
“天道赐给仙鹿一族的权柄确实不能完全实现他的愿望,但是那个来自仙门的人会很多古怪的邪术。”
“那个姓殷的修士做阵法偷走了我的本体、修为和灵魂,这些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再加上我能让人心愿成真的能力,虽然不能让他真得成神,却能让他以凡人之躯,迈入化神境界。”
“他是化神主将?”蔺绮心中一凉,险些失语。
她拧眉,疑惑问:“但是他之前不是化神。”
“他能在月圆的那几天,做一阵短暂的化神境,剩下的灵气修为,都是那个修士的报酬,他当初应该不知道,不然或许不会同意,”甘灯说,“我死之后,他快活了一段日子,我死了,他得偿所愿,他应该很快乐的……”
甘灯说着,眼眸中浮起些许脆弱的迷茫。
她叹了口气:“可惜,后来他没能力应对一次又一次的魔潮,他向仙门求援,仙门并不相信我会死,所以不愿意派弟子来。”
“那段时间,春水城里魔物泛滥,春水城百姓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朝廷问责的诏书一封接着一封,再后来,没有人在意春水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却承担不起变故,城破当日他堕魔了。”甘灯笑着,语气却有点难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该这样的。”甘灯语气怅惘。
蔺绮已经完全确定了。
照她这样说,城主就是第四次魔潮的化神主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夜正好月圆。
“你怎么知道。”蔺绮问。
“仙尊跟我说的呀。”甘灯答。
“他还说什么了。”蔺绮紧紧抿唇,“姐姐的修为全都散尽了,还想做什么,难道想杀城主吗。”
还有,少年姐姐现在只是合道,若是城主报复他怎么办。
蔺绮心中泛起一阵焦灼的燥意,她一下子站起来,重重敲了敲紧闭的石门,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空旷的落寞。她眉心紧缩,召出收光剑。
甘灯轻柔的语调在空间中扬起,带着点笑:“仙尊怎么会在意小公子呢。”
蔺绮回头看她。甘灯揉了揉脸,支着下巴,回忆道:“唔……他之前说过,秘境里有个不得不死的人,为了困住那个人,仙尊把秘境里外的通道切断了,听说仙门弟子有玉牌可以连接秘境内外,应当不能用了。”
蔺绮心中惊讶。
甘灯又道:“不过,哪怕外面有你在乎的人,你也不用害怕他出事呀,仙尊既然参与了,应当不会让任何人死在这个秘境里。”
“他既然能保证所有人不死,为什么还要把我困在这里。”蔺绮握紧剑柄。
收光剑长三尺,剑锋凌厉,在蔺绮的控制下,直奔石门而去,只听一声“铛——”的刺耳声响,古旧石门上扬起滚滚尘埃。
蔺绮被呛得咳嗽两声,挥挥手掩住口鼻,定睛去看,门上一个缺口都没有,石门高大,稳重又冷漠地矗立在蔺绮眼前,很是压人。
“或许是怕你受伤,毕竟外面很危险。”甘灯说。
似乎是为了应景,松云庭上空,忽而传来一声尖锐的嚎叫。
随之而来的,是重物猛地坠地的声音。
这一处隐匿空间之外的土地,混乱、焦灼、失序、吵闹,明明抬头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但蔺绮还是仰头往上看,湿哒哒的石砖横亘在顶墙上,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蔺绮扯出一抹笑,有些讽刺道:“姐姐这么在乎我,我应该高兴吗。”
“你在生气吗。”甘灯有些疑惑。
蔺绮眼睫眨眨,又重新找个干净位置坐下,她低着头,看起来闷闷的:“没有,我怎么敢生姐姐的气。”
甘灯喂了她一颗蜜饯:“你现在只是练气呀,袖袖。”
蔺绮舌尖一勾,蜜饯抵住软腭,她冷静下来,她垂眸,鸦睫垂下:“你说的对,我现在只是练气。”
灵气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姐姐不会让她出去的。
她手上动作不断,一张又一张接着画符,与此同时,不断运转体内灵气。
灵池中的灵气不断再生。
“砰——”
三张归一符猛地炸上石门,轰隆的声响响彻整个密闭空间,滚滚浓烟散去,石门开了一个小缝。
蔺绮眼前一亮,提剑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望献祭大阵中间的甘灯。
——她一身红嫁衣,跪坐在阵法中央,黑雾之间,眉眼弯起一直笑着。
蔺绮摩梭了下剑柄的纹路,她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可能有点冒犯,但我还是想知道,现在向你许愿需要以生命为代价,这是你的报复吗。”
甘灯没答,反而问她:“倘若真是报复,你会觉得我是邪物而杀了我吗。”
“我修为太低,杀不了你。”蔺绮觉得她的问题十分不合理,漂亮的眸子里充满冷漠,明明是乖乖软软的语气,听起来却让人觉得陌生,“而且,这件事与我无关。”
甘灯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
“春水神灵已经不全然是我了,他许下了愿望,他也是春水神灵。”甘灯说,她身上一直带着一种飘渺而神秘的气质,好似空山幽谷中连绵不绝的青绿草木。
蔺绮有点不能理解。
甘灯抱着装蜜饯的油纸,浅浅笑着:“世人供奉祭品召唤我,我依然要实现他们的愿望,我实现愿望,祭品属于他……唔,或许不属于他,属于那个姓殷的修士。袖袖,你知道的,乌山神祠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可以达到奇怪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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