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阗资朝她点点头,又说,“你认床吗,我帮你热杯牛奶喝了再睡。”
胡笳皱起鼻子,“别,我从小就不爱喝那玩意儿,睡了。”说完,她轻松地走出去。
晚上雨声更响,连打了几个雷。
胡笳借势看了个杀人案件,精神紧张,到一点还没睡着。
阗资给她腾出来的这间客房也黑压压的,墙上还挂着几张他小时候画的人像素描。
许久没人住的房间,她现在住进去,确实感觉到有些瘆人,尽管床很软,他给她换的被套枕套也还有洗涤剂的温和香气,胡笳心里就是惴惴的,她真想把阗资摇醒,让他看着她睡着再走。
胡笳溜出去,想喝杯牛奶助眠。
结果她咕咚喝着牛奶,他就寻着声走出来了。
“冷着喝对胃不好,我帮你热热再喝。”阗资对她说,声音清醒。
“喝完了。”胡笳晃晃空瓶,阗资只能接过去,丢进垃圾桶,桶盖吧嗒一下合上。
“睡不着么?”他问她。
“嗯,”胡笳突发奇想对他说:“我能睡你房间地板上吗?不会骚扰你的。”
他笑着拒绝她:“有床不睡,要睡地板,这是什么道理?”
“你就当我害怕,睡不着吧。”胡笳说。
“那你睡床,我睡地板。”
阗资说。
胡笳躺到阗资的床上,他在下面打了个地铺。
大约是因为有人陪着了,胡笳的意识总算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阗资倒还是在边上翻来覆去,他怕吵到她,把翻身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窸窸窣窣。
“是我害你睡不着么?”胡笳因为困意,有点黏糊地开口问阗资。
“不是,”他说,“你在不在,我都睡不着。”
“你有失眠症?”她困呼呼的。
“嗯,睡吧。”
“这对话怎么跟水库那天一样呢。”胡笳困倦地嘟囔一声。
阗资无声地笑笑,还没等他说什么,胡笳就钝钝地翻身下来,掀开被子,钻到他边上躺下,隔着段距离,她轻轻拍了拍他。“咱们一起睡吧,感觉你挺难受的,这是友情服务。”胡笳说完,下巴磕在他肩膀上,轻轻呼吸着,明显是进入浅度睡眠了。
阗资愣怔了半天,手终于抚上她的长发。
外面的雨下到回忆里去了。
跟水库那次一样。
市郊水库,是胡笳第一次约他见面的地方。
九月初,正是天气不讲道理的时候,她也不讲道理,溜进水库里游泳。
月亮真美丽,她在水边,背对着他把衣服脱下,香肩白嫩,腰肢细得像是从前人折下的柳枝,她甚至没有在里面穿文胸,阗资看了一眼就尴尬地别过脸,又怕别人经过,看见她,他眼神紧张地四望。
等他回头,只听见扑腾一声,胡笳游进了水里。
月亮坦白地高悬,水面波光粼粼,过了很久胡笳都没有冒头。
阗资着急,自己也淌进水,游进深处,叫着胡笳的名字,真怕她淹在里面了。
后面的故事就像聊斋,女鬼诱惑书生。
胡笳坏心眼地潜泳在他后面,窜出来抱住他,笑得狡黠。
阗资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谢天谢地,她平安无事,第二个反应就是还好还好,她穿着游泳衣,第三个反应才是他上套了,胡笳在戏弄他。
阗资抿着嘴往回游。
胡笳跟着上来,在他后面哈哈笑。
游上岸,阗资全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胡笳倒漂亮如美人鱼。
“你等等我呀。”她在后面,嘴里很不满地抱怨,跟上去牵扯他,攀着他。
阗资避她跟避瘟疫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手搭在她的手上,想把她给撸下去。
可胡笳穿着泳衣,肌肤柔软,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又倔强,又明亮,阗资忽然觉得绵软无力。
这时,天空下起暴雨。
阗资在心里暗暗地想,糟了。
那天,他们被困在市郊,打不到车。
两个人只能就近找了家简陋的小旅馆休息,旅馆只有一间空房,一张床。
更糟糕的情况是,房间的隔音极差,他们隔壁住了一对干柴烈火的小情侣,叫床声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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