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眼睛如同黑夜,狭长的眉毛也蹙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朗……”
谢朗回过头去,只见刘管家佝偻着站在监控室门口,灯光把他的身影拉成了长长一条:“怎么在这里?谢小姐等你很久了,再说,她也不喜欢人闯进这里来。”
“只是路过的时候,顺便进来看看。”谢朗答道。
“这样啊。”刘管家说话语速缓慢,一双有些昏花的眼盯着谢朗:“但是大厅的方向不在这边。”
“那我过去了。”谢朗看着这个老人,他轮廓深邃,情绪也因此更加内敛。
在这一刻那张面孔上没有丝毫慌张,而是点了点头,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往监控室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谢朗感觉自己的脚步声,仿佛遥遥地和落地钟的钟摆声在相合。
他走到第四步,正好要和刘管家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忽然猛地把管家一把拉进了监控室,然后反手“砰”地一声把监控室的门关上了。
“小朗!你干什么!”刘管家刚一抬高声音,就被谢朗一把按着坐在了监控室的座位上。
谢朗几乎是贴着他的面孔凝视着他:“嘘——”
那一瞬间,即使谢朗没有拿着任何武器,可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却给了刘管家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谢朗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着,像一种夜行的动物,冰冷、陌生。
刘管家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久到足以识别那其中的危险,他几乎是瞬间就闭紧了嘴巴。
而紧接着,谢朗就直接“啪”地一下干脆地关掉了整个谢宅的监控后台,所有的摄像机在同一秒都变成了黑屏。
他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监控全部关了——马上进来。小声一点,别惊动任何人。”
“是。”电话那头,是谢朗一早就部署在外面的人。
谢宅外的安保室里,两个保镖当然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监控系统的关闭,可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以为是电路或者系统故障的时候,安保室的大门已经直接被人从外面撞开,下一秒,两个保镖就已经被牢牢地摁在了桌子上。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而在小小的监控室内,刘管家当然已经嗅出了空气中可怕的味道,他忍不住颤巍巍地、用不会激怒谢朗的微小声音问道:“小朗啊……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不会伤害你。”
谢朗身材高大,整个人像是笼罩在刘管家的头顶,他按着刘管家肩膀的动作并不粗暴,但非常有力:“但是今晚,你还有两个保镖,要和我的人坐车出去兜兜风。”
“抱歉。”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有那么一秒,刘管家从这个年轻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于痛苦的东西,但那几乎是转瞬即逝,下一秒,谢朗已经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监控室外面,站着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高大男人。
谢朗把刘管家交给了他们,面容沉静地道:“去吧,你们也走,都不要回来。”
所有人都走了。
这栋巨大的、古老的、陈旧的谢宅里,现在只剩下他还有母亲。
谢朗出来时,把监控室的灯也关闭了。
面前那道幽深的走廊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就在尽头——
那是大厅的方向。
有昆曲的声音遥遥传来,听来依稀像是《思凡》。
……
“还要堵多久?”
深夜,谢珏坐在一辆黑色奥迪的后座,他肩膀上那只玄凤似乎和他情感相连,因为被堵在高速上而感到烦躁,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鸣叫着。
“这实在不好说,您喝口水。”坐在副驾驶位的秘书转身想给谢珏递瓶矿泉水。
谢珏看了他一眼,也不去接,只是自顾自地摸了摸玄凤的脑袋,秘书只能讪讪地又把手收了回去。
“我心里总觉得奇怪,王佳这个消息的来源……有点蹊跷。”
谢珏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慢条斯理的,这会儿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就像是送上门来的一样。”
“这……”秘书这会儿不太敢贸然接话。
“而且,我心里总好像有个事,但又想不起是什么。”
谢珏把头微微仰起,虽然闭上了眼睛,但仍然用苍白的手指一根一根抚弄着玄凤的羽毛。
他这一次的沉思更久了一些,整个车子里一片安静,就在秘书以为他都不会再接着说的时候,谢珏忽然睁开了眼睛:“不对。”
这一次他那双眼睛闪动着炯炯的光芒。
他想起来了他心里一直隐约装着的事是什么。
“你叫俞平去找黎衍成,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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