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后。
武陵镇,人声鼎沸的茶馆中,一小厮在案前招呼着客人。
这家茶馆是街头巷尾生意最好的一家,要说为何生意好,全仰仗着中央站着的那位衣着朴素的老说书人,他一拍醒木,瞬间吸引周遭所有客人的注意力。
“各位看官且听我说,今日咱们不讲王侯将相,不讲那高门大户的千金少爷,讲一讲咱们这人尽皆知、家喻户晓的九天神女!”
有人窃道:“神女事迹,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何好讲的?”
“非也,非也!想来大家素日在话本子里看的都是那神女成神之后的事,可你们有谁听说过,她成神之前的因缘际会?”
“这……这倒没听过,可你又是如何得知她成神之前的因缘际会的?话本子都编不出来,就凭你这一张嘴?想来定是七分杜撰,叁分……”
“哎——打住打住!”那说书人听见扫兴的话,忙拉长音调地说,“客官莫急,且听我说上一说,便可知是真是假!”
这两人一来一回,一唱一和之间颇有意思,莫说周遭的茶客,就连小厮们也看得目不转睛,听得那叫一个津津乐道,未想有一个倒霉催的忘了看路,手上的茶壶冲撞上客人,滚烫茶水霎时倾洒而出。
“哎!哎哟……?”
臆想中灼烧皮肤的滚热之感并没有降临,那茶水却只是神奇地凝在空中片刻,后被一股力量驱使,又统统倒流回壶嘴,十分之神奇。
那小厮匆忙将视线对上来人,才发现这青年身着石青色道袍,身量颀长,模样清隽,眉上叁寸一点朱砂,只可惜眼前蒙着白纱,怕不是个盲的。
等等等等,盲的?
“客……客官,您您您请坐,这是菜牌,您瞧瞧……不对,您说说想吃点什么?”
好在青年并未介意他的鲁莽,被他搀着坐下。
那小厮趁机观察着他身上的衣饰,猜他是从何处来的道长,可瞧了半日,却未曾瞧见些值钱的器物,唯有那用木簪堪堪绾起的头发保养得极好,垂下来像绸缎似的,十分惹眼。
凌羲光没有言语,只摆了摆手,这是不用招待的意思。
小厮悻悻离去,凌羲光静坐着,听那说书人滔滔不绝地讲:“却这神女旧时还未成神之际,曾与自己的同门师兄有过一段爱恨纠葛,你们可想知道,她那同门师兄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什么同门师兄,你定是年纪大记错了,她不是只有一个长兄么?”
“非也非也!长兄是长兄,师兄是师兄,怎可同日而语?”
坐在桌案前静静聆听的青年听见这句话,唇角微微勾起,竟是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他侧耳倾听这一方停不下来的闹剧。
有人发问了:“那你说说,她那师兄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凌羲光默默开口道:“是我。”
周遭霎时陷入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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