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天幕上的那些骑兵所驰骋的地方,青草茂盛,长的十分高,遮住了他们的下半身。刘彻这些人觉得马匹高大,也是跟那些踉跄走路的俘虏所对比出来的,十分直观。
现在,随着景色变幻,这对骑马已经跑过了草原,来到岸边,准备渡河。
河边没有茂密的青草,他们才发现,这些马的背上,确实都有个造型怪异的东西。
“这是……马鞍?”刘彻常年在上林苑打仗,弓马娴熟,自然了解马具。
但是天幕里马背上的马鞍明显和现在不同,天幕上的马鞍两头高高翘起,两侧还垂下了两个三角的铁环。而时下的马鞍,只不过是皮革里塞了蒲草,如同两个枕头一般,垫在马背上,不至于硌屁股的。
天幕上的士兵已经渡过了那条并不宽的河流,纷纷上马重新启程。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些骑兵上马的情形,之间他们一脚伸进那三角铁环中,手握着马鞍那高高翘起的边缘,微微一接力,就能轻松上马,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真是神物!”霍去病一眼就看出这东西的妙用。
他兴奋的回头跟刘彻等人侃侃而谈:“陛下,这马鞍坚固又轻盈,既不会增加马匹的负重,又能减少骑兵的颠簸冲击。而且马鞍的形状是高高翘起的,正能契合臀部。这样跑起来就不会轻易坠下马了!”
卫青也笑眯眯的补充:“何止,我看那两侧垂下了的铁环才是有大妙处,不仅可以轻易的上下马,骑上之后,也不用双腿一直紧紧夹着马身,分散精力去防止自己坠马。”
刘彻听得连连点头。
养骑马是十分烧钱的,不仅是因为马很金贵,就是骑兵本身也很难培养。骑马可是件难事,需要从小培养才行,不然根本不能和那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蛮子抗衡。
不然就算你花几个月学会骑马,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用双腿使劲夹住马肚子,才不至于使自己从颠簸的马背上掉下来。更别说到了战场上,需要拉弓射箭,举刀砍杀了。
果真是神物!
中书舍人看大家都在讨论,他自然也不能落后,骑马他不会,眼力还是有的,他试探的说道:“臣观此马鞍,似乎外表也是用皮革制成。冠军侯言坚固又轻盈,想来是用木头做的。”
刘彻也没嫌弃他的废话文学,而是大手一挥,让少府监去试着做出来个样品,如果合适,就大规模装备,用到明年的对匈奴作战中!
桑弘羊在心里默默测算,现在国库已经快空了,这马鞍两侧的铁环看样子需要
用到不少铁。
啊……看来他的盐铁专营策需要马上呈给陛下,才能防止朝廷亏空。
【长安方面听到霍去病有这样的胜果也是喜出望外,因为汉武帝一锤定音,不能浪费霍去病打下的局面。他立刻召集了其他将领,作出部署,马上在夏季又一次发动了对河西的进攻,目的就是保存并扩大对河西的战果。
因为卫青在养病,所以这次的部署汉武帝启用了我们的老熟人李广和卫青的救命恩人公孙敖。
上次去打匈奴本部的定襄之战,就是因为两次进攻中间有间隔,导致左贤王得到消息快速赶来支援,差点破坏了大局。因此汉武帝这次痛定思痛,先行派出李广和张骞去阻击左贤王,让他们无暇西顾。
而西边的主战场,汉武帝则是让公孙敖带领中军,摆出堂堂之师吸引匈奴主力,让霍去病发挥他闪电战的优势,绕路到匈奴后方突袭,再与公孙敖汇合夹击。】
【计划是定好了,人员也都各自出发了,但战场瞬息万变,敌军也是没有思想的npc能任你摆布。
不出意外的,这次又有意外了。】
哦?刘启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听,看看能不能提前帮儿子解决什么麻烦。
【第一个意外是匈奴本部。
伊稚斜单于虽然暂时退守漠北,但延后得到汉廷进攻河西消息的他,立马判断出汉廷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小弟都被打了,他这个老大要是没有点什么表示,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那些因匈奴军威而屈服归降的部落该怎么看他?
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直接南下去攻打河套。
幸好这几年汉廷一直在关注河套的发展,早早的移民实边,并且建筑城池,因此就算没有名将带领,依靠城池与关隘也能与伊稚斜的大军进行周旋,问题不大。】
刘启在心里为儿子骄傲:河套地区已经是我大汉朝廷的固有领土啦,匈奴安敢来觊觎!
【第二个意外就是去阻击左贤王的右路军,迷路了。
不过与大家想的不同,迷路的不是李广,而是张骞。
离谱吧?但还真就是张骞迷路了。可能是博望侯只熟悉河西与西域,对燕山附近的漠南地区不了解吧。总之就是他和李广分兵前进,但是没有在预定时间汇合,导致李广只带着四千兵马就和左贤王部四万主力对上了。
四千对四万,十倍的差距,李广部的士兵都慌了。
而且如果左贤王快速解决掉李广,再去与伊稚斜汇合的话,那河套肯定守不住,大局会再一次被破坏。】
不止一次了,刘彻自从开始和匈奴作战,十多年了,他一直怀疑,这个李广有点子霉运在身上。
而且一次又一次的在佐证他的怀疑。
刘邦也很纳闷,这个张骞不是出事西域逛了个遍么?怎么没人去过的西域能走的那么顺,反倒在漠南还能迷路了呢!
【但李广虽然做人有种种毛病,打仗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让自己的儿子带着
几十个亲卫冲杀进匈奴两翼的薄弱处,斩首几个敌军后安然返回,举着敌人的首级对麾下鼓舞打气:匈奴,不过如此!
士气为之一振。
李广部结成防守的圆阵,坚持了两天,就在快死伤殆尽的时候,张骞的援军终于赶到,双方里应外合,打败左贤王,才堪堪完成既定任务。】
刘彻还在想李广的霉运。张骞走西域,说明他方向感没问题吧,这次也有向导在身边,迷路真的有点匪夷所思。
所以,他就是怀疑,是被李广给方到了。
【第三个意外就是公孙敖,这位大兄弟也迷路了。
因为春天的时候,河西走廊被打蒙了,因此残余的部落大多集中在走廊的南边,防止汉军再从南边来。所以按照计划,公孙敖沿着上次路线大南边。
而霍去病则绕过贺兰山,到达居延泽,达到河西走廊的北边,踢他们的屁股。两人一南一北,同时进攻,把河西走廊的异族部落绞杀干净。
结果公孙敖出关没多久就迷路了。】
唉。
卫青对自己这位救命恩人,也很无奈。
【重任还是得看我们天纵英姿的霍去病!
他不知道别人的情况,而是沿着贺兰山北上,擦着伊稚斜大军的边,从河套附近渡过黄河,然后向西到达居延海。
然后,他转道西南,穿越七百里的巴丹吉林沙漠,从甘肃北部攻入河西走廊。
霍去病来到这里就跟回家了一样,纵横驰骋,无人在他面前有一战之力。他扫荡了东到酒泉,西到敦煌,南到祁连山,北到沙漠这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所有的西域部落和小月氏部落,斩获无数。
然后他没有停留,又立刻掉头向南,从背后突袭了上次逃跑的浑邪王与休屠王残余部落,打穿了整个河西走廊,才回到起始的陇西郡。
最后他疑惑道:公孙敖呢?说好的与我汇合呢?】
刘邦听得晕乎乎的,睁大眼睛跟着天幕上的动态地图一直看,才发出了惊呼。
这这这……好吧,这霍去病确实厉害。
【这一次,霍去病破了他自己上一次的记录,迂回行军两千多里,斩首并俘虏三万两千多人。
逼迫单桓王、酋涂王及相国、都尉等两千五百人当场投降,俘虏里包括五个匈奴小王及他们的母亲、单于阏氏和王子共计五十九人,其他匈奴相国、将军、当户、都尉等高官六十三人。
而霍去病本部仅伤亡三千余人,真是可怕的战损比。
不过遗憾的是,浑邪王、休屠王又逃走了,他俩保命技能真是点满了。】
已经很好了!
刘启心潮澎湃,仿佛是自己打了胜仗。
好好好,他这就让人去平阳侯府找找卫家人,都给儿子安排上!
【战后,汉武帝又给霍去病加封了五千户食邑,在朝中地位仅次于大司马大将军卫青,跟着他作战的将领也有因功封侯的。
而公孙敖和张骞两个
迷路失期的,按律当斩,最后交钱免罪,贬为庶民。张骞十几年出生入死得来了博望侯还没热乎两年,就这么被剥夺了。】
卫青就因为这救命之恩,所以有战功有好处他都会想着公孙敖。结果这位兄弟打仗的能力真是……
每次积攒一点军功,能够独立领军的时候,就会出点什么状况,然后按律当斩,花钱免罪,攒的军功也全都清零了。
周而复始,已经两三次了。
要不以后还是让他跟着自己吧,安全点,别独立领军了。
【匈奴那边也在处理战后事宜。伊稚斜听说河西走廊也丢了,一整个暴怒,要求浑邪王和休屠王来漠北王庭说明情况。
他俩这对难兄难弟哪儿敢去啊,去了怕不是命都保不住。两人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投降汉廷算了,好歹还能留一条命。
反正河西那么多人都被迫投降或俘虏了,也不差他俩。】
【汉武帝得到消息后,担心有诈,谨慎起见,他让还在陇西郡修整的霍去病前去受降,见机行事。
结果还真出事了。
他俩在东去的路上,浑邪王突然杀了休屠王。至于原因,史料里没有写。从后面的情况来看,是休屠王反悔了,浑邪王怕他出幺蛾子,就杀了他。
浑邪王带着全部四万多部众和霍去病相遇,两军遥遥对垒,浑邪王这边果然起了幺蛾子,有一小部分人鼓噪起来,不想投降汉廷,脱离部族而走。
霍去病人狠话不多,带领部下冲了过去,把那些企图逃跑的匈奴人全部截杀斩首。
一共杀了八千人,世界终于安静了。
浑邪王部众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乖的像小羊羔一般,老老实实的跟着大汉冠军侯回了长安。】
好一个有胆有识的少年将军!
不过……刘启皱皱眉头,他想起了白起,杀俘不祥吧?
呸呸呸,刘启摇摇头,这些俘虏确实不老实,杀了就杀了,有什么不详的。
【到了第二年,休屠王的儿子无路可去,在浑邪王的引荐下,也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投降了汉廷。
这个儿子,就是金日磾。和霍光一样,是汉武帝驾崩时的托孤大臣之一。】
哈?汉武帝更疑惑了。
他为什么会重用休屠王的儿子,难道这个金日磾特别有能力?
【这两次河西之战,彻底打垮了河西地区匈奴的斗志。匈奴的部落全部投降汉廷,被打散安置,剩下的那些羌人、西域移民也选择乖乖当汉廷的顺民。
汉武帝先后在河西走廊设置了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并且和河套一样,从内地迁移大量人口到这里来戍边,开垦农田,修筑城池,将河西之地经营成汉家故土,同时也是对西域的桥头堡。】
【匈奴人再也不能自由的游荡在水草丰美的河西走廊,更不敢对这里宣示主权。他们只能在路过的时候,对着雄伟延绵的祁连山和焉支山默默流泪。
然后,一向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就给后世留下了唯一一首“匈奴民歌”。】
天幕开始播放影像。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空旷开阔的河谷地里,一位裹着羊皮坎肩、胡子花白的老人正在牧羊,他望着远处隐隐显现的群山,沟壑堆叠的脸上露出了向往而哀怨之情,张口小声的哼唱起来。
渐渐地,他从呢喃的哼唱变成纵情的放声,一遍一遍,声声不息。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
【经此一役,河西之地全为汉廷所有,匈奴现在大部缩在漠北,唯一和汉廷相邻的地方只有东边左贤王一带和辽东。
那么下一次,汉武帝的打算就是一战定乾坤,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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