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用唇,堵住了对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他相信,这是最直接、也最深刻的方式。
鬼主愣在原地,一瞬间,他将不安的话语吞回肚子里去。
柔软且温暖的触感,潮湿的吞咽声。
长久以来绷着的弦轰然断裂,无法诉诸语言的不安和憋闷,终于在烈火燃烧的晚风里化为灰烬。
鬼主按住池惑后脖子的方寸之地,力道不浅,指尖几乎陷入皮肉里。
池惑轻轻嘶了嘶,他想,明儿后脖子上一定又得多好几个手指按红的淤印。
鬼主以这样的方式,迫使池惑更进一步仰起脖子,毫无保留地露出滚动的喉结,方便他更深地吻对方。
——或者说是咬。
池惑不明白,此时的小崽子为什么总把「情」字表达得如此粗暴炽烈,像个饿极的小狼崽子,只想将眼前的猎物尽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吃干抹净才好。
在对方如狂风暴雨的攻势中,池惑模糊地想,自己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或者说,自己从没机会可以如此肆意地索取和表达,也没体会过何为酣畅淋漓,何为把自己逼入绝路的占有欲。
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池惑眼尾的胎记,就好像小崽子需要通过触碰,用指腹去确认、去品尝,这样才能安心一样。
有些微缺氧的池惑拧着眉头,他更高地仰起头,方便小崽子更深刻地索取。
被冷泉池泡凉的身体再次变得滚烫,缺氧容易让人产生幻觉,池惑恍惚又回到了那个被挫骨扬灰的梦魇里。
在被绝望掐断呼吸的瞬间,在深不可测的寒潭渊流之下,那抹让他的视野随之明亮起来的红色,此刻近在咫尺,彼此正在用更为激烈彻底的方式产生连接。
因为这抹红色,他愿意为之挣扎、为之反抗、为之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在滚烫潮湿的呼吸里,池惑错觉,他的世界被涂上了一层灼热的红色。
池惑不知道,这场堪称撕咬的吻是何时停止的,他靠在无涯池边,有些脱力地喘息。
但他心里明白,一切没有停止,还远远不够,甚至只是刚刚开始。
鬼主停下了,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祁忘,老实说,你是从何时开始的?”
鬼主一瞬不瞬地看着因缺氧而皮肤泛红的池惑,完全不给他逃避的余地,他指的,是对方同样喜欢上自己这件事。
毕竟刚才对方主动的吻、以及对于自己攻势的积极回应来看,完全不像是勉强自己而装出来的。
他相信里边一定有对方的真心…他想如此相信…
“或者说还没开始,你只是尝试,我不确定…”鬼主显然有些动摇了,他摇了摇头,给足自己和对方余地,有些无措地咬了一下嘴唇,平日里的游刃有余在此刻荡然无存。
“不要卖关子,不要模棱两可,给我准确的答案就好。”鬼主再次强调。
“
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从何时开始在意我的,鬼主,你还记得当时你的答案吗?”池惑放轻声音道。
“你给我的回答是,可能是扶水城喝酒游江那晚,也可能是客栈里我为你算卦的时候,还有可能是红水镇鬼婴的喜轿上。”
池惑没有逃避小崽子的视线,也没有隐藏眼底燃烧的火焰:“池惑,有些问题是没有确切答案的,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得到答案的鬼主神色闪烁,眼睛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这答案对他而言,显然还不够。
池惑将他所有的细微情绪看在眼里,轻轻笑道:“不过,池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虽然没有确切日期,但我早就在意你了,或许比你认为的更早。”
他不打算再逃避什么,也不想去找无关紧要的理由,在意就是在意,自己已经开始依赖小崽子,小崽子也在依赖他,和自己告白没什么丢人的,而且他本身就不在意面子和所谓的伦常。
池惑笃定道:“不是尝试,此时此刻,我是认真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鬼主眼中的迷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愈演愈烈的火焰。
池惑知道,他没办法从今晚的“自己”这全身而退,他很快就要被卷入燃烧的烈火里。
“你真的愿意为我背叛师门?”鬼主最后确认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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