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的声音越发沙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想要知道,这一天越晚到来越好,我不骗你。”
“但你没告诉我为什么。”鬼主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试图以此掩盖自己的失落。
“池惑,我困了。”
已经消耗掉所有灵力的池惑到达了极限,加之“自己”赶了过来,他整个人也彻底安心了下来。
一放松,被强行压制的困乏就卷土重来。
他知道小崽子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而他也同样有很多话要与小崽子说。
但实在太困了,等清醒的时候再说吧。
“把我带回客栈吧,有劳。”说完这话,他就毫不见外地靠在“自己”胸前睡着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鬼主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迎着晨曦起身,将困得不省人事的池惑抱在怀里,不匆不忙走下了山。
*
桐余镇内。
庆祝昨晚击退食人鼠的百姓们在街上狂欢,整个桐余镇呈现劫后余生的喜庆,但客栈内的萧过却坐立不安,天已经亮了,而昨晚突然消失了踪迹的小师弟却还未归来。
“秦公子,现在我们如何办才好?真的不需要和师尊传个信吗…”萧过惶惶不安道,坐在客栈大堂的他不停伸头往街市看去,熙熙攘攘欢庆的人群中却不见池惑身影。
秦南珂虽然皱着眉,但语气却比萧过冷静许多:“既然你已经答应了祁道友,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惊扰随筝仙君为好,想必祁道友自有考量。”
萧过点头又摇头,左右为难:“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果小师弟计划有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师尊那边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南珂:“我是担心如果贸然把随筝仙君叫来,反而耽搁了祁道友的计划。”
“诶,那位…好像是池道友?!”刚夹起小笼包的萧过立刻激动得放下筷子,起身朝客栈大门走去。
穿着红衣的挺拔身影在人群中实在过于显眼,加之这人怀里还抱着一个青年,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池道友,你怎么也来桐余镇了?还是因为…”当看清鬼主怀里抱着的小师弟不省人事时,萧过登时将所有疑问收了回去,有些慌了,“怎么回事?!小师弟他…”
“没事的,”鬼主淡声道,他似不欲多做解释,径自朝客栈房间走去,“你家小师弟只是太累睡着了,不用担心。”
“啊?”
鬼主的回答让萧过愣住,他十分不解,“小师弟干嘛去了,怎么就累成这副样子…”
秦南珂立刻将拉住跟过去的萧过,嘘了嘘:“既然池道友如此说,我们就不要多问了。”
萧过挠了挠头:“可…奇奇怪怪的…”
接下来更奇怪的是,鬼主直接吩咐客栈伙计准备沐浴的热水。
秦南珂:“……”
萧过:“…秦公子你说得对,有些事,确实不能太急着找师尊,找师尊反而要出大问题呢!”
*
水声袅袅,热浪蒸腾。
池惑是在散发着安息香的沐浴桶中醒来的。
泡在热水中的他恍惚了一会儿,直到鬼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
鬼主坐在屏风后的软榻上,正专心致志地给池惑修断掉的琵琶弦。
琵琶上沾染的血渍,已经被他仔仔细细给擦掉了。
池惑愣了愣,而后笑了:“多谢。”
经过昨晚那场恶战,身上沾满血污和动物毛发的他,此时此刻确实最需要好好沐浴一番。
果然还是“自己”考虑得周到。
池惑舒服地松了口气,将头枕在沐浴桶边闭目养神。
“你是如何处置木屋里那两双胞胎的?”池惑闲闲问道。
鬼主也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们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我看不下去,就行了行好,喂了点他们自己养大的蛊毒,算是好心送他们一程了。”
“得,积德行善了。”池惑笑道。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做事绝对不会留下隐患,用祝家双生子的蛊毒杀死他两,如果不仔细追究,会被外界以为是他们兄弟俩养蛊自焚。
况且祝家双生子素来阴狠残酷,行事不受人待见,更不会有人去细细追究了。
鬼主是绝对不会留下他们这个活口,要是他们没死透,到时候把池惑的事说出来,反倒生了枝节,怪麻烦的。
接下来两人又不讲话了,但沉默并不令人难熬。
袅袅水声回响,池惑仰着头,看腾起的水雾将日光笼罩,明晃晃,白茫茫。
鬼主修理琵琶的身影被投映在屏风上,透过水雾看去,真真假假,就好似屏风上本就画着美人抱琵琶的剪影,剪影在暧昧的水声雾色里流淌。
“鬼主,有件事,我这段时日一直想问你。”池惑道。
——“你的多情道,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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