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冲动?我看他分明是想明白了才这么做!自以为抓到了机会能整治平郡王,结果平郡王什么事都没有,倒把他自己搭进去了!”
“当初他娘就是这样!我三翻四次跟她说,陛下渐渐势大,让她莫要在宫里生事,凡事忍一忍,忍一忍,定要以大局为重!”
“可她呢?她非但不听,还觉得我小题大做,连淑妃那个无权无势无根基的病秧子都怕!”
“我前脚才叮嘱过她,她后脚就去招惹淑妃,结果被人反将一军,让陛下抓到了把柄,降了她的位份不说,连带着咱们何家在前朝都受了影响!”
他说到气处忍不住拍桌子,将桌案拍的砰砰响,茶杯也跟着叮铃哐啷。
何大老爷对安王这个外甥其实也是颇有微词的,这些年安王一直怨他们没有帮着惠嫔恢复位份,可他也不想想,惠嫔失宠已久,若不是有他们何家撑着,她能坐稳这个嫔位吗?安王他能像现在这般在母妃失宠自己又无甚建树的情况下依旧做个趾高气昂的王爷吗?
他这外甥明里暗里不知享了何家多少好处,到头来对何家半分感激没有,还生出诸多埋怨。
何太傅骂了一阵虽出了气,心底却生出无尽的悲凉,本就因年迈而有些浑浊的眼睛仿佛愈发没有神采了,最终长叹一声,摇着头道:“惠嫔和安王是扶不起来了,但咱们何家不能倒,是时候想想别的出路了。”
其实早该想了,只是他们一直不认命,总觉得还是跟自家血脉相连的皇子才是最好的,最靠得住的。
然而事实一次次地告诉他们,他们想错了。
何大老爷听出他话中深意,心中虽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安王虽有些不听话,但他好歹是惠嫔的儿子,跟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倘若换了旁人……到底跟咱们生分许多。”
他虽不喜安王,但安王到底是他亲外甥,身体里一半是皇室血脉,一半是他们何家血脉。别的皇子再好,跟他们何家也隔了一层。
何太傅却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我先前就是一直这么想,才一错再错,等到今日。”
他说着又指了指门口,脸上尽是无奈:“你看看他,在咱们面前一句实话都没有也就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连他母妃都不曾记起,可见平日里就鲜少往来,估摸着自打出了宫就没怎么回去探望过。”
“每每见了咱们就怨咱们不帮他母妃恢复位份,我看是他自己嫌弃他母妃被贬为嫔,觉得丢了他的脸,不愿与他母妃来往了!”
“这样的人……狂妄自大又心性凉薄,将来就算……咱们何家也得不了什么好处。与其如此,不如另谋出路。”
何大老爷本也不是特别坚持,听父亲这么说,叹了句“可惜惠嫔只生了这一个”,便顺势转了话题,问道:“那爹觉得……谁最合适?”
何太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问他:“你觉得呢?”
“这……儿子觉得,太子其实就不错。”
说完见父亲似乎不大认同,忙道:“太子乃皇后嫡出,又是长子,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他都占理。”
“何况太子被立为储君这些年也没犯过什么错,看着性情也还算温和,倘若咱们明确支持他,想来他会记得咱们的好的。”
“不知……不知爹觉得哪里不妥?”
“就是太稳妥了(),所以不妥。”
何太傅道。
何大老爷不明所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听何太傅继续道:“正如你所说,太子既是嫡,又是长,且已被立为储君六年,只要陛下仙逝前不出什么岔子,他就一定能荣登大宝。”
“既然如此,他要你何用?要咱们何家何用?这六年来支持他的人还少吗?用得着咱们何家这个时候献殷勤?”
锦上添花固然好,但怎抵得上雪中送炭的恩情?
何大老爷恍然,心中明白了父亲的想法,却又有些惴惴。
“可若换了旁人……一旦事败,岂不危矣?”
他之所以倾向于选择太子,也是这个原因。
太子登基皆大欢喜,他们何家即便没有大功,也没有大过。
太子若是不能登基,他们拥立曾经的储君也不能算错,新君就算不高兴,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若选了别的皇子,最终那位皇子却未能登基……
何大老爷想想都觉得心肝发颤。
何太傅却不这么想,他眸光沉沉道:“陛下正值壮年,又身体康健,还不知要在皇位上坐多少年。”
“他一心想打压咱们何家,拖得时间越久,对咱们越不利。”
从这些年他们何家的处境就能看出来了,倘若真拖到皇帝自己驾崩那日,只怕何家在京城已经难以立足了。
“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搏一把。”
何太傅压低声音说道,面上神情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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