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槿瑜原地站定,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可以啊,听说你今日带着沈小姐在雅风苑大杀四方……不对,是沈小姐带着你大杀四方,你得意的都快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说到这个,齐景轩确实得意,还将自己腰间玉佩晃了晃。
“那是,你是没瞧见,我王妃可厉害了,连顾三宝贝的不行的墨玉玉佩都赢过来了,还有双陆特别喜欢的那个千里眼,现在也是她的了。”
徐槿瑜的视线并未在那玉佩上多做停留,反而是将齐景轩那张笑开花的脸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眉梢微挑。
“一口一个我王妃,你这是真把沈小姐当自己人了?”
他还以为齐景轩在雅风苑那么说是为了彰显自己跟沈小姐的关系,让世人知道沈家已经同意将沈小姐嫁给他了,但现在私下里他还是这么说,说的还挺开心,看上去倒真像是心悦沈小姐已久,如今抱得美人归,得偿所愿了。
可作为齐景轩多年好友,他实在不知道这两人在前日之前有什么交集。
齐景轩摆弄着玉佩抬着下巴道:“那当然,我们都要成亲了,本就是自己人。”
“我王妃可厉害着呢,你是没瞧见,她今天在雅风苑那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把顾三他们杀的片甲不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爷爷告奶奶……”
“行了行了,”徐槿瑜无奈打断,“我在外面已经听了很多了,不必你再多说了。我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的。”
听他说有正事,齐景轩
() 这才收起玩笑的语气,肃容道:“怎么了?是查出什么了吗?”
徐槿瑜点头,又摇头:“查出点头绪,但没什么用。”
“林平和翠玲都死了,死前什么有用的都没交代。”
“那几个泼皮被送到衙门打了顿板子,交代说让他们散布沈小姐流言的是一个行商。”
“我让人按照他们交代的样貌特征去寻找那个行商,却发现他已经出城了。”
“昨儿个派出去的人总算沿途找到他,今日将人带了回来,但审问之后发现他也不过是个收钱办事的。”
“他这次来京城卖货,东西卖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临走时有人找到他,说让他去寻几个泼皮无赖,到杨柳胡同附近散布有关沈小姐的流言。”
“那行商见对方给的银子多,想着反正自己当天就要出城了,就算回头出事也找不到他头上,既能挣一笔银子又不必承担后果,就按那人交代他的去做了。”
“我们问他给他银子的是什么人,他却说那人带着帷帽,看不清相貌,只知道身材中等,是个男人。”
可这天下身材中等的男人多了去了,这要怎么找?
“陛下已经将这行商带进宫了,不知道能不能再审出些有用的。”
徐槿瑜说道。
成安侯府即便是权贵世家,也是不能随意对普通百姓动用私行的。
齐景轩同样如此,所以他即便知道那几个泼皮不是好东西,也只能把人送进衙门打顿板子,不能自己把人关起来审。
不然保不齐幕后人会不会趁此机会杀了那几个泼皮,然后把脏水泼到他身上,说他自己做了丑事还不让人说。
但皇帝就不必担心这些了。
有了那几个泼皮的证词,这行商污蔑沈嫣的罪状板上钉钉,而污蔑沈嫣是为了逼死她好给齐景轩定罪,那就是谋害皇子。
即便没有确切的证据,这种人抓了审一审又如何。谁为了这么一个毫无来头的行商着急跳脚,那就是做贼心虚,正好一起查一查。
齐景轩经历过八次了,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道:“没事,现在最紧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必着急。”
说完又问:“那个姓梁的书生呢?查到了吗?”
说到这个徐槿瑜就觉得有些奇怪,蹙眉看他一眼,问道:“那日参与闹事的学生有十几个,你怎么知道有问题的就一定是姓梁的?”
齐景轩轻咳一声:“我那日看那些学生里有一个格外的贼眉鼠眼,就多瞅了两眼,听见有人唤他梁兄。”
徐槿瑜显然不信,嗤了一声道:“你就扯吧,你让我去查那姓梁的时连对方身量如何长什么模样都说不清,只说姓梁,现在却说他贼眉鼠眼?”
齐景轩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道:“哎呀问这么多作甚,反正你就说查没查到吧。”
徐槿瑜见他不愿多说,只当有什么不便诉之于口的缘由,也就不再多问,回道:“那日闹事的学生里有两个姓梁的,我都查了查
。”
“这两人都是清源书院的,一个叫梁冠,一个叫梁成继,两人都住在书院的学舍,没有在外租房。”
“其中这个叫梁冠的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进出都喜欢呼朋唤友,近半月来从未单独出过门,白日不是在书院读书就是与好友一同出门饮酒作乐,晚上则在学舍睡觉。”
“他住的学舍是四人间,所以晚上也有人可以给他作证。”
“至于那个叫梁成继的……他性子比较孤僻,平日不大与人来往,那些闹事的学生都说他平日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也是个硬气的,这次竟然也跟着去静坐示威了。”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他的家世,听说他家境清贫,家中人口也很简单,只有一老母和一幼弟。”
“前段时间他收到家书,说是老母病重,急需一笔救命的银子。”
“为了这笔银子他近来没日没夜地抄书,身上但凡稍微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去当了,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凑出二两银。”
“这两人中若谁最有可能被人暗中收买,那应该就是这个梁成继了。”
他说到这叹了口气,道:“可如今对他的所有怀疑都只有你一句话而已,其他半点实证都无,实在是不便动手。”
这个梁成继是个读书人,且已有了秀才功名,平日里成绩也十分不错,颇受师长器重,只待过了乡试便是举人老爷了。
这种人若是没点真凭实据就要拿人,书院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若是偷偷把人抓了,书院也必定会报官。届时动静闹得太大,怕是不好收场。
齐景轩皱眉,摆弄玉佩的手指停了下来:“他若真被收买,那收买他的人定然是从他母亲入手,你试过跟他谈谈他母亲吗?”
“试了,没用。”
徐槿瑜道。
“我试探着问了问他母亲的情况,表示如有需要可以资助一二,但他却直接拒绝了,说是与我非亲非故,不能要我的银子。这也是我觉得你说的梁姓书生就是他的原因之一。”
“他母亲辛辛苦苦将他养大还供他读书,如今他母亲身患重病,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他就算有所担忧,也不该拒绝得如此干脆。”
“除非……有人在此之前就提出出钱给他母亲治病,而且还以此威胁过他,若是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家中母亲弟弟都不安全,所以他才三缄其口。”
“他近日来依旧四处筹措银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为了不引人怀疑罢了。”
“那就让人去趟他老家,”齐景轩道,“既是用他母亲收买威胁他,对方肯定会跟他母亲有所接触,还得时不时给他送来他母亲弟弟的消息才行,不然如何保证他一直不开口。”
“你派人去看看,若他母亲弟弟还在,就将他们接到京城来。若是不在,那一准儿是被人接走了。”
“带着这么一老一小不好藏身,接走他们的人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
届时再寻着这些踪迹找下去,他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出来。
徐槿瑜颔首,道:“已经让人去了,不过……你别抱太大期望。”
“那行商交代买通他的人戴着帷帽,我怀疑跟梁成继见面的人也是如此,兴许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若当真如我猜测这般,那他们现在定然不会再去管梁成继的母亲和弟弟。”
“反正即便梁成继交代了,也只能说出跟那行商一般无二的话,没有半点用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带走他的母亲弟弟来威胁他。”
“梁成继现在还什么都不敢说,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家里的消息罢了。一旦发现家人没事,他的嘴应该很好撬开。”
“只是撬开后说出的消息有没有用……就不清楚了。”
齐景轩眉头紧锁,只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实在烦人。
他知道徐槿瑜已经尽其所能把事情做到最好了,若非这件事将成安侯府也牵扯了进去,以侯府向来不爱掺和朝政的做派,他怕是无法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来帮他。
他没有强求侯府一定要在短时间内给他个交代,只道:“等去他老家的人回来再说吧。”
说着转开话题,问道:“你知道赵十三和方狗他们在哪吗?或者杨德郞许芝麻……”
齐景轩掰着手指头报了一串人名,把徐槿瑜吓得不轻。
“你……你要干吗?”
两人相识多年,他自然知道这些分明都是齐景轩的仇家。
这个时候找他们做什么?还是要找这么多。
齐景轩想到沈嫣对他说的那些话,斗志昂扬起来,抬头挺胸道:“爷现在很不痛快,自然是要去找找他们的不痛快!”
说罢大步向前走去,誓要将京城搅个天翻地覆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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