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严举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打断道:“办什么?给老简讨个小妾回来冲喜?”
二舅太太咋舌,“哎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家生意上的事。这不宪警刚来过,屋里屋外到处贴了封条,等于是抄了家,大难当前你不得把你家剩下那点东西保护好,不然你拿什么给你爸送终。”
简行严听闻此言投去两道冰冷的视线,可二舅太太无动于衷,她被手巾擦过的嘴上仍旧带着口红的颜色,说起话来两片嘴唇开开合合十分明显:“你别嫌难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关你爸大概是过不去了。”
“你究竟要说什么?”
一旁的甘小栗注意到,饭桌上火药味正浓,可是简夫人却一直低头看着她碗里喝剩下的汤,一言不发。为了缓和气氛,甘小栗夺过王富贵手里的茶壶,给桌上每个人都添了一轮茶水,这时二舅太太带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再度开了口:
“我说的是你留点心,看好你家的钱。我怕你年轻看不住,正好你妈在这儿,我劝她好久了,古时候不是有什么’垂帘听政’和’托孤大臣’吗,不想你们家老爷在南洋打拼二十几年的积累全部玩完的话,还是早点找个靠得住的人帮忙吧,眼下正是需要到处奔走托关系的时候,没个熟门熟路的人怎么行?何况等英国人治了你们的罪,就算还剩下点钱,还有上海那一房的人的惦记着。阿严,你就算不为你,也要为你妈着想,你爸如果有不测,她还要继续过下去。”
听了她的一席话,简行严已经到达巅峰的怒火突然好像被什么冻住了,他皱着眉,空洞地看了看自己对面空出的座位,又转过去盯着自己的母亲看了好一会儿。简夫人明艳的五官此刻融进了她脸上的一片蜡黄之中,眼口鼻都不怎么重要了,只有一片愁苦的蜡黄怎么也散不去。
“你说的那个熟门熟路的人,我怎么听着说的就是我二舅伯呢?”简行严冷冷说。
二舅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还有其他人选吗?”
简行严此刻虽然没有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但是他感觉到这个家带给他可怕的压力。他也知道此刻的确需要帮助,但是二舅伯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应该在人选范围之内。
“二舅伯他怎么还不回来?”
这时甘小栗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窗户望见二舅老爷面包似的身影,打开门来,二舅老爷挤进家中,狠狠撞开了门口的甘小栗,嘴上嚷到:“不好办,不好办呐。我托人找到一个老法官,算是给我们皇家华人几分面子,跟我讲了宪警行动的目的,是相当的不好办!”
餐室里的人早在他进门的一刻齐刷刷站起来,只有简行严继续坐着说到:“刚刚还在问舅太太舅伯的去向,终于赶在晚饭结束前回来了。”
二舅老爷三两步蹦到餐桌边,站在自己妹妹身旁,仿佛一点也没注意到外甥的敌意,说到:“妹妹,这一回他们打定主意要治妹夫一个通敌的罪,现在不赶紧想办法疏通人脉就来不及了,要是这个罪名定下来肯定是要杀头的啊!”
简夫人闻言更加的愁苦,终于开口道:“二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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