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堵住去路,却?还死死瞪着他:“我?只有一个夫君,你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汉子,休要多?嘴了。”
陆流莺气笑?了:“好好好,我?是个野汉子。”
他从衣襟里取出婚书来,递给?何平安:“你瞧瞧,等回去了,让顾兰因也拿出一份婚书来,你再?瞧瞧那婚书上,写的是你何平安,还是赵婉娘。”
何平安半信半疑地接过。
陆流莺还记得今日是她生辰,将一早备好的生辰礼也给?了她,但何平安并不领情。
陆流莺无奈,只能再?收回来,说是先替她存着,但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傻子也能听?出来。
何平安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你以后不许来找我?。”
陆流莺笑?道:“你管得着吗?”
“你——”
“嘘,有人来了。”
陆流莺拉着她躲起来,两个人在?山后灌木丛里藏着,就见几个小?沙弥蹦蹦跳跳从山道跑了过去。
陆流莺想起了冬郎,便问道:“你那个儿子,如今可还听?话?”
“冬郎乖巧伶俐,还用?你来问。”
陆流莺嗤笑?出声:“上梁不正下梁歪,仔细叫顾兰因带坏……”
他话说到这里顿住。
原来是何平安捂住了耳朵,一点没听?进去。
陆流莺看着她如今鲜活的样子,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听?见不远处有丫鬟寻来的声音,他怕叫人看见,于她名声有损,便先行一步。
草丛里,穿着黛色短袄的女人静静瞧着他的背影,察觉到他将要转身,又连忙低下了头。
陆流莺给?她的那份婚书,她翻来覆去看着,指尖落在?两人的名姓上,她轻轻吐了口气,最后用?力撕成两片。
日光洒在?碎金上,看着撕出的毛边,何平安眼神呆滞。
等丫鬟再?寻来时,她已然将其埋在?了土里,跳出了这一片灌木丛。
八尺问道:“少奶奶怎么到了这里?”
何平安将刚才草里捡的几颗栗子拿出来,一面走,一面解释,未曾察觉到,已经离去的男人,在?她走远之后,又折返回来。
他看着那块被翻过的土壤,眼里意味不明,风里漂浮着草木的气息,他斜倚着树,心里猜不透她的心思。
良久,陆流莺听?着寺里的钟声,蹲下身来,慢慢将她埋物的坑挖开。
……
这一日顾兰因提早回来,一家人为何平安庆生。
这些年风风雨雨过来,独独今岁,顾家最是祥和,何平安当真?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待冬郎好,冬郎却?只亲近顾兰因跟成碧。
到冬至那日,何平安依旧是早早带着冬郎去上香。
今日她上三炷香,望着袅袅烟气,何平安闭上眼,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虔诚极了。
身旁的冬郎已经快八岁了,要是小?渔儿也还活着,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她在?寺里的放生池中,放了几条锦鲤。
冬郎看在?眼里,一脚将脚边乌龟踢飞。
嘭地一声,水上冒出好大一朵水花,何平安唬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手冷。”
何平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记得你是最不怕冷的了,今儿早上起得早,等回去了,你再?睡一觉罢。”
冬郎默不作声,回去后却?是先去顾兰因那里交功课。
父子二人如今也没有多?少话说,十?句里头,九句都是谈论课业,但跟从前相比,已然是多?了不少的温情了。
批完他的功课,顾兰因问道:“今日想吃什么?我?等会儿从你师爷那里回来,给?你捎上。”
冬郎想了想,写下水晶糕三个字。
顾兰因看着他的字,摇头道:“难看。”
“父亲能看懂,就行了。”
“你是话里有话?”
顾兰因瞧着他这个儿子。冬郎如今年纪虽小?,但有时候三言两语之间,总是容易让他多?想。
冬郎对?上他的眼,难得一笑?。
“我?除了水晶糕,还要吃小?鱼饼。”
听?见那个鱼字,顾兰因眉头一皱,正欲斥他,但想到这是冬至,又是他生辰,到底是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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