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冕冠垂落的十二串彩玉宛如珠帘般微微摇曳,象征着他至高无上的身份,这是唯有大景天子可以穿的袞冕。
顾非池步履沉稳地朝萧燕飞走来,对着她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依照既往的仪制,应该是先在金銮殿举行新帝的登基大典,而太子妃会在东宫候着,等接了新君立后的诏书,行三跪九叩之礼,谢皇恩,再由礼官陪同前往金銮殿。
那之后,才是正式的立后大典。
但礼部尚书裴谨开了窍,把登基大殿和立后大典并在了一起,终于得了顾非池的一句夸。
“嗯。”萧燕飞轻轻地应了一声,把染着大红丹蔻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十指交握,这个动作做得那般理所当然,那般自然而然。
当两人从东宫走出时,外头候着的礼官看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对于今日大典的每个步骤,他都了然于心,倒背如流。
这仪制里头,不合古礼的地方多着呢,光是那条太子爷会和太子妃一起从东宫出发,就让他在初看时觉得眼神可能不太好使,还去找裴尚书核对了好几遍。
可就算是那份让他惊得半死的仪制里头,也肯定没有“牵手”这一步。
而且,太子为尊,本该是太子走在前,太子妃跟在后,以示尊卑的。
不能这样并肩吧。
礼官正犹豫着是不是提醒一句,可一对上他们太子爷那双冷魅的狐狸眼,他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从东宫出发,踩着地上的红色地毯往午门走去。
大年初一,寒风呼啸,点点雪花轻飘飘地落在萧燕飞的肩头,似点点水晶般点缀着她的衣裙。
可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她有他。
他灼灼的体温透过两人交握的双手传递给她,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两人迎着寒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白鹰展翅飞在前方,似在为他俩引路一般。
在午门乘上云舆,先去了太庙祭告天地祖宗,到了吉时,钟鼓齐鸣,整座皇宫奏响了庄严的礼乐声。
穿过午门,再穿过太和门,就看到文武百官分成左右两列,文官跪在御道东边,武官跪在御道西边。
文武百官全都朝太和门方向望去,望着前方这对如日月辉映的璧人。
唯有礼亲王微微蹙眉,给了不远处的何监正一个不满的眼神。
他不是说,他算好了,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吗?
何监正额头渗出了些许冷汗,他的确是算好的啊。
今天绝对是一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难道他哪里算错了?
他藏在袖间的手指动了动,正想再算算,注意到外头的雪突然间停了。
金灿灿的阳光拨开天边的层层阴霾倾泻而下,柔柔地洒在前方顾非池与萧燕飞的身上,给他俩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衬托得两人好似天人下凡般。
看着这一幕,礼亲王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简直就是天降吉兆啊!
寓意实在是太好了!
何监正登时又挺直了腰板,笑得洋洋得意,手也默默地垂了下去。
金銮殿外的广场上,气氛肃穆庄严。
这时,顾非池与萧燕飞走到了金銮殿前的汉白玉石阶前。
“慢慢走。”顾非池一边提醒道,一边牵着萧燕飞的手一起走上台阶。
他特意放缓了步伐,配合着萧燕飞,一步接着一步,一步接着一步,走得十分缓慢。
金銮殿前的台阶共三十九级。
萧燕飞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台阶不算高,只是她头上戴着沉甸甸的九龙四凤冠,把她压得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她垂眸看着台阶,既担心自己踩到裙摆,又怕不小心踩空了。
看出她的小心翼翼,顾非池将她的小手握了握,低声道:“放心,有我呢。”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有他在,她什么也不必怕,什么也不必担心。
“是哦。有你呢。”萧燕飞忍俊不禁,笑意荡漾,步履也放松了下来。
是啊,有他在,怎么也摔不着她的。
小两□□头接耳的这一幕也落入前方那些官员眼中,不少人都暗暗地倒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登基大典啊!礼部尚书裴谨很想提醒这两位主子,劝自己冷静,一下下地努力深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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