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男生们不读书便只会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那天程岛在网吧替他爸看店,坐在前台开着dnf玩的时候,发小杨东煜跑过来拍桌子:“狗哥!十三中的那帮孙子跟小凤打起来了,就在后面巷子里,你去看看!”
程岛闻言抬头,把鼠标一扔,外套都没穿就跟在杨东煜身后从网吧后门穿出去。
远远的,看见巷子尽头有五六个人,被围在中间的男生是小凤,校服胸前一片红,是从脑袋上流下来的血。
程岛低骂了一声,快走两步冲向巷子拐角处停靠的那辆三轮车。
离得近了,路过破灯箱的时候,忽然对上一双眼睛。
程岛原以为是只野猫,多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是有个女生蹲在里面,看到他的时候还掩耳盗铃地把书包举过头顶挡着脸。
程岛一愣,可随即被那边的叫骂声吸引了注意力,手一扬,用力掀开盖在三轮车车斗上的帆布,再把那块布一扔,正好罩在灯箱布破了的那面铁架上,把里面的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从三轮车里抡起根趁手的铁棍,在手里颠了颠份量,握紧了,走向那群在踢小凤的混混身后。
铁棍在地上拖拉滑行的声音让那几个男生停手,转过脸来,其中一个男的和程岛认识,以前一起打过篮球。
程岛便对着那认识的男生说话:“我刚才报警了,你们快走吧,这事到此为止。”
王凤岐跟十三中的一个女生谈恋爱的事程岛知道一点,刚才零星听到几句“抢老子女朋友”的话,也大概猜得到他为什么挨揍了。
听到他说报警,对方显然有所收敛。
“程岛,给你个面子,叫你兄弟好好学学怎么做人。”为首的男生趾高气昂地吐了口唾沫,到底忌惮着,匆匆撤退了。
巷子里寂静了,王凤岐猛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狗哥,谢了。”
杨东煜拿着一包纸巾给王凤岐擦脑袋上的血,“小凤,你这脑袋是不是得去医院缝两针啊,开瓢了。”
小凤:“没事,我……”
程岛打断他:“闭嘴,去前街诊所看看。大东你陪他去,我得看店。”
程岛从兜里掏出钱包,把里面几张大的票子都拿出来给杨东煜,“缝好了再让他回家。”
他们仨一条街上长大的,因为程岛个头高,从小就是孩子王,程岛的话比杨东煜他爹说话都好使,杨东煜拽着小凤就去前街了。
程岛走在后面,路过灯箱的时候把帆布扒拉下来,怕把里面的人憋死:“你出来吧,都走了。”
那就是程岛第一次见楚芝,她清秀的脸上带着警惕和无辜,问:“你不是还没走吗?”
程岛一时语塞。
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于是也大步走开,只听见背后有窸窸窣窣的逃脱的声音,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看到她正把校服裤子上的灰拍落。
看那校服样式,是隔壁育才中学的,学霸妹哦。
楚芝大概也察觉到他的善意了,她凭着刚才在灯箱里隐约听到的对话和称呼,跟他挥手道谢:“谢谢你啊,程狗。”
程岛:???
—
楚芝从程岛家被“赶走”后,原本是要叫网约车的,可设置起始点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27路公交车站。
这是起始站,从这里到她家总共七站,不堵车的话大概只要二十分钟。
她把约车界面关掉,上了前面停靠的27路车。
车上零星坐了几个人,楚芝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子,托着腮看外面的景色,
车子启动,道路平整,不似她记忆中的颠簸。
琴市这些年发展得蛮快,她离开家的这些年,家乡虽然不能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城市建设确实显著,起码这夜里的彩色灯光花了大价钱。
楚芝记得小谷桥这一站以前是黑漆漆的,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呼啸声,像是有什么女人在呜咽。
程岛骑车送她回家的那些晚上,每次路过这里都要编一些命案现场的故事来吓唬她,然后在她紧张地抱紧他腰的时候不厚道地笑。
现在这里新建了小谷桥公园,楚芝甚至看到了旋转木马,柔和的灯光下木马一圈又一圈高高低低地跑着。
她看到了,便忍不住下了车,直奔小公园,花了三十块钱坐上旋转木马,享受独自一人开动的快乐。
虽然这快乐只有三分钟。
再回家的路上,楚芝把木马照片加了个滤镜发朋友圈,一群点赞里,有两个人的评论。
前老板陈世羽:“我想到一个新项目,v我50我告诉你。”
表妹尹丹:“相亲进程挺顺利啊,这就浪漫上了?”
楚芝先回陈世羽:“休假,勿扰。”
然后给尹丹打过去电话,吐槽今晚的相亲乌龙。
尹丹嘎嘎笑,“你这也算因祸得福啊,我妈那么要面子的人,估计一个月不会登你家门了,你能消停一阵子呢。”
尹丹比楚芝小两岁,小时候家族聚会,楚芝一直是被当作榜样激励弟弟妹妹包括尹丹好好学习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尹丹开始成了“别人家孩子”:大学读的公费师范生,好;毕业回到老家初中当英语老师,好;嫁了个水利局的科长,好;一结婚就生了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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