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仿佛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
喻沉如坐针毡,能感觉到后背那道灼热的视线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脸上的潮红已经弥漫到脖颈。尽管刚洗完澡,喻沉的脊背却微微渗着细汗,沾湿了衬衫。
他悄悄瞥了眼身边的玻璃杯,上面映着贺臻略显诧然的神色。
他攥着衣摆,脑袋几乎要埋进地缝。
肖钰的话未免太露骨了。
他想圆都圆不回来。
这时,短促的门铃声响起。
“贺先生,我们是物业前台,您的外卖到了。”
不等贺臻回应,喻沉急匆匆拔腿跑去:“我去拿!”
贺臻目光一怔,眉头瞬间拧紧。
就在喻沉已经打开门时,他揽住喻沉的腰将对方轻轻挡在身后,站在门缝前:“谢谢,给我吧。”
物业颔首:“用餐愉快。”
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喻沉探着脑袋,并不明白贺臻为什么这么做。
贺臻拎着餐,攥紧喻沉的手:“你穿着睡衣不好被外人看见。”
“哦。”喻沉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刚才是自己莽撞,确实是他大意了。
手机微信仍然在不停闪烁,肖钰似乎有许多话要嘱咐喻沉,比如买什么样的润滑剂没有副作用,什么牌子的condom用着舒服。
喻沉看得耳热心烦,索性将手机断网。
肖钰怎么懂这么多?
不是母胎solo吗?
贺臻盯着喻沉泛红的耳垂,慢悠悠道:“不回肖钰微信了?”
“额…不回他了,他就知道乱说。”喻沉尬得脚趾抠地,方才那丝丝缕缕的暧昧气息再度萦绕在两人之间。
为掩饰尴尬,他连忙打开一瓶啤酒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喝起来。
贺臻眉心微蹙:“慢着点。”
“我热。”喻沉捧着酒瓶,觉得仍然压不住内心的燥热,再次闷了几大口。
啤酒的麦香和苦涩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胃中。
喻沉打算装醉。
这样,他就可以不提肖钰的那句话了。
两瓶啤酒接连下肚。尽管贺臻试图拦着,喻沉仍然不为所动,喝汽水似的全部灌掉。
贺臻见啤酒度数不高,就没太过拦着。
“老大,有红酒吗?”喻沉指着高脚杯,“我要一瓶82年的拉菲!”
贺臻眉眼涌起一丝温和:“德性。”
望着贺臻离开的身影,喻沉偷偷摸摸打开小龙虾嘬了起来。
不得不说,小龙虾配啤酒确实好吃。
喻沉越吃越起劲,在贺臻回来时又喝光两瓶啤酒,小龙虾也炫了一盒。
“你喝了多少酒?”贺臻将红酒打开,见喻沉冷白的肤色染着酡红,帮他倒了一杯,“别喝太多,该醉了。”
这句话,正中喻沉心意。
他
现在感觉轻飘飘的,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尝了一小口红酒,喻沉醉眸微醺,迷离的杏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是82年的拉菲吗?”他的声线懒懒的,带着一丝醉酒的倦意。
“罗曼尼康帝。”几天前别人送贺臻一瓶74年的罗曼尼康帝,他还没来得及喝。
“论品质,这款红酒比拉菲好一些。”
“我知道这种酒,爷爷也有。”
喻沉端起酒杯,鼻子嗅了嗅:“酸酸的,苦苦的。”
贺臻目光深了些:“嗯。”
喻沉小口小口嘬着,玻璃杯时不时触着那白皙的鼻翼,灵动的眼睛显得迷离飘渺。
他好像真的醉了。
浑身上下弥漫着奇异的感受。
他悄悄瞟贺臻一眼,发现贺臻也在看着他。
“浅斟慢饮。”贺臻抬手将喻沉的酒杯勾走,却被喻沉抢着靠过来,不小心跌在贺臻怀里。
“我还想喝。”
红酒洒了一些在喻沉白皙的胸脯上。
那双灵动漂亮的醉眼陡然染上几分慌张。
喻沉用手擦了擦,拧着双眉:“脏了。”
贺臻抽出一张纸巾:“擦擦。”
喻沉敷衍擦了几下,晕乎乎地撑着头:“老大,我想吃小龙虾。”
醉酒的感觉很奇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装醉还是真醉。
想做什么都跟踩在羽毛上一样,提不起劲。
他浑身软的像条小蛇,贴着贺臻的胳膊,目光却不忘落在鲜辣的小龙虾身上。
贺臻戴上一次性手套,注视着已经被喻沉剥掉的一堆虾壳:“吃太多,明天会不舒服。”
“再吃一盒。”喻沉乖巧得像一只小猫,下巴黏黏地依偎着贺臻的手臂,并用肩膀拱了拱贺臻:“快点剥。”
这个动作这让贺臻想起两人幼年时光。
小时候的喻沉每次撒娇,都会扬着胖乎乎脸蛋像只小海豹来回来去的拱贺臻。
偏偏贺臻对此非常受用,就算喻沉提的要求再无理取闹,都会点头答应。
贺臻目光变得温和,一只一只喂喻沉吃虾。
喻沉白皙的面庞在酒精的催化下,染着淡淡的红晕,越发明艳漂亮。
吃小龙虾时,他唇瓣翕动,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像只贪吃的小猫。
“渴,想喝酒。”
贺臻端起酒杯,喂了他两口。
喻沉没喝够,圆润的杏眼清澈又朦胧,追着贺臻纤长的指尖,轻轻啄了一下。
贺臻神情滞了一瞬,鬼迷心窍般靠近喻沉。喻沉柔软的唇瓣上,沾着几滴遗落的红酒。仿佛落在雪夜的红梅,透着蛊惑。
他没有用手将红酒擦掉,反而慢慢凑近喻沉,声音沙哑且低沉:“我帮你把酒擦掉。”
酒意正浓。
喻沉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
他盯着贺臻,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行。”
得到应允,贺臻的呼吸骤然落在喻沉脖颈皮肤上。
下一秒,他托起喻沉的后脑勺,薄唇落在对方的唇齿间,轻轻撬开。
红酒的苦涩与贺臻身上的乌木香水味交织在一起。
喻沉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身体轻轻颤动,却丝毫不害怕,试着回应贺臻。
…
夜越来越凉。
贺臻抱着喻沉回到床上,将他圈在怀里说着悄悄话。
喻沉已经完全醉了,把自己裹成蚕宝宝,乖乖地依偎在贺臻怀里。
四瓶啤酒两杯红酒,足以让他就意识不清。
喝醉酒后他的话很密,喋喋不休地叙述着两人小时候的趣事。
贺臻发现,喻沉很记仇。许多陈年旧事记得非常清晰,而且趁他不注意,偷偷报复。
比如,他四年级没给喻沉买爱吃的淀粉肠,喻沉睡觉时故意把脚丫凑到他耳边。
比如,喻沉五年级偷吃土豆粉被他发现后无情扔掉,喻沉气得在梦里骂他好几句。
又比如,喻沉六年级一口气吃了三罐冰激凌被他揍了屁股,喻沉就把他喜欢吃的朗姆酒味儿全部偷走,让他吃不着。
喻沉吐着淡淡的酒香,语调又带着些醉意,沾着一丁点委屈。明明不占理的事,生生把贺臻听得又心疼又想笑,仿佛自己是个渣男。
“虽然你总是欺负我,但是我特别特别爱你。”喻沉双颊通红,用额头小心翼翼蹭着贺臻的鼻翼,“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
贺臻缓缓垂眸,加紧手臂的力道,仿佛要把对方揉碎在怀里。
“喻沉。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不是的。”喻沉皱着鼻翼,轻轻反驳,“你不知道,没有你,我可能得心脏病死掉——”
话还没说完,喻沉突然挣扎起来。
下一秒,慌慌张张跑进浴室。
贺臻寻着他踉跄的步伐,拧紧眉心:“怎么了?”
喻沉捂着屁股:“肚子痛。”
贺臻靠在卫生间前,留意里面的动静。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卫生间里,是窸窸窣窣的呻.吟声。
喻沉坐在马桶上表情痛苦:“老大,我的屁股好像被蜜蜂蛰了。”
“蜜蜂?”贺臻略带迟疑,想起喻沉在醉酒后,恍然且无奈一笑。
“蜜蜂怎么蛰你了?”他屈着长腿等待喻沉出来。
“八只蜜蜂蛰我,疼。”
贺臻忍着笑,估摸着喻沉屁股疼是小龙虾吃多了的缘故。
“没事,回头我帮你揍蜜蜂。”
“好。”喻沉乖乖回应。
整整一夜,喻沉跑了好几次厕所,每次都疼得在那里骂蜜蜂。如果不是他知道喻沉喝醉了,差点以为喻沉这是吃了毒蘑菇产生了幻想。
第一天,喻沉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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