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谈恋爱了。”
陆英梅在四十七岁时,接到来自大洋彼岸十八岁小儿子的电话。
一如往常的简短,熟悉又迷人的嗓音传来寥寥几字。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却以平静的口吻,像例行汇报那般,通知她。
陆英梅这会儿正和二姐吃饭,听了这话,心情激动万分,捂着嘴说不出话,老祖宗,他早点和童溪谈,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年。
通话声音是外放,二姐陆佳琴眼睛瞪得圆圆,筷子没拿住,对着电话喊话,催着陆焰再说详细些,“什么时候?”
她们姐妹五人要么丁克,要么单身,也就三妹英梅生了俩英俊的宝贝儿子,陆矜在国内读书,不经常出来,于是出国读书的童溪和陆焰,等于是她们这几个姨妈看着长大。
而后者的心思,在她们看来如同透明。
陆焰喜欢童溪。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 8a g. c om
高冷的青春期男孩不带遮掩的注视与追随。
陆焰定住眼眸,低声跟那边人问候了声,“二姨好。”
“童溪答应你了?”陆英梅声音掩藏不住的雀跃,八卦之心昭然若揭,“我看呀,你这步棋子下的不错,什么时候带乐乐回来,这次呢,必须以儿媳妇的身份。哎,不行,我得赶紧告诉你大姨和奶奶,她们最喜欢童溪了。”
“妈。”
“嗯?”
“不是童溪。”
餐桌上,两张对视了一眼,同步的笑脸在此刻,迅速冷却,然后陷入僵滞,面面相觑着。
陆英梅调整了音调,试探着问,“不是童溪,那是谁?”
“童婳。”
“谁?”
“等以后有机会,带你们认识她。”
“不是,不是,你等会儿,陆焰。”陆英梅脑子似乎陷入某种怪圈,处理武断专权的儿子几句话,怎么也转不过来弯,“不用等有机会了,你现在就跟我们交代清楚!”
陆英梅心底仿佛涌起巨大的失落浪潮,语气不可置信,急切问道,“乐乐呢?你不是跟乐乐回去的吗?这才几个月,怎么回事呀到底?”
陆焰沉默良久,虽自小跟陆英梅生活,和她关系的维系程度却与父亲相差无几,不近不远,不咸不淡,人生因独立而自由,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解释。
尽管如此,挂了电话,等待他的是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之首。
童婳第九次花枝招展地从试衣间出来,拎着裙摆在试衣通道招摇,一路哼着小曲,淌着小碎步走到他眼前,小孩似的讨夸奖的小表情,眼睛里充满期待。
“好看不?”
他挂了电话,扫了一眼,淡淡评价,“不好看。”
“会不会说话!”
陆焰沉吟半天,眼神较为认真地从下至上地扫了眼,下了谨慎思考过后的评判,“丑。”
童婳深吸一口气,毕竟是谈恋爱第一天,忍,她还能忍,刨去吃饭,买衣服预算是从谷思宇他们身上赢的大笔现金,童婳将九件衣裙结账带走,拉着男生转战下一个女装店。
他这个人除了无价的相貌,白长了张嘴,吐出的评价没有任何价值,她纯当狗在叫。
童婳领着陆焰逛遍了江北大学附近的大街小巷,整整七小时,俩人四条手臂挂不完她挑的衣物,抱着这些战利品和陆焰回到校园。
路上汇聚着同学的目光,童婳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放慢步伐,盯着前方男生完美的后脑勺,不出一周,全校的人将会知道,她童婳拿下了陆焰,想着想着,难免乐出声。
那最大的战利品听到笑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熟悉的眼神明显暗示她走路慢,示意她跟上。
“我换件裤子,你待会骑你的车来接我。”
“还想去哪?”
“逛校园呀,情侣都这么干。”
陆焰没说什么,按住酒店电梯等她,再按她的吩咐将东西提到房间,不忘叮嘱,“穿厚点,晚上冷。”
瞧她面上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半句。果不其然,陆焰晚上骑着山地自行车来到楼下,等了近半小时,女孩穿着修身单衣和半身短裙,薄如透明的肉色打底袜,白色运动鞋,高高的丸子头,整体干净简约。
并住双腿侧坐在后座,童婳紧挨着陆焰的后背,双手搂住男生羽绒外套下,薄薄硬硬的腰,“出发!”
这一天,童婳等了三个月。
清透冰凉的冷风拂面而来,针扎似的刺骨生冷,好在童婳早习惯了江北冬日的气温和潮湿,在风度面前,温度什么也不是。
她贴着男生稳固的背,“陆焰,和我谈恋爱什么感觉?”
“挺好的。”
童婳嘴角翘起弧度,“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答应我,让我等了那么久。”
“三个月,久?”
“久啊,你第三天就应该喜欢我。”
“三天能喜欢上你的人,离开你也许也是三天。”
前往足球场的必经之路,需要经过又抖又长的上坡路,童婳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稳稳抱着他的腰,陆焰说完话,闷了口气,一口气蹬到顶。
童婳突然听懂陆焰的意有所指,暨新生晚会从舞台上落荒而逃,和秦尧这类老玩咖厮混,“爱玩”,已经是班上女生对她最留情的评价。
她只是没料到,陆焰也这么八卦,知道她和秦尧混三天三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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