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焰骑着公路自行车绕苍南逛了圈,在一家提供宵夜的私厨寻到煎饺,顺便打包了店里特制的热奶茶。
他回到卧室,不出意外白跑了一趟。
童婳早已枕着玩偶安然入睡。
自打怀孕后,童婳多年的失眠症莫名出现好转,陆焰不在她很快昏昏入睡,画面朦胧的梦境里,紧张与窒息感如同猛虎野兽朝她扑来,她睁开双眼。
漆黑牢笼里,魅影四处飘荡。
胆小怕黑的童婳惊恐万分,扯着嗓子尖叫求救,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呼喊。
陆焰察觉到异样,伸手将灯打开,童婳紧紧蜷缩着身体,双眼紧闭,嘴里念着含糊不清的呓语。
他将女人揽入怀里,掌心在她后背拍了几拍。
他也是结了婚同床共枕后才得知,童婳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不是睡不着就是噩梦连连,这大概也解释了她日常酗酒的原因。
童婳再一次睁开眼睛,这一回,她终于看见些许光亮,眼前男人细微滚动的喉结正抵这她的额头。
“没事,”陆焰低眸瞧了她一眼,出声安抚,“做梦呢。”
童婳枕在陆焰怀里,原地转了个身,后脑勺对着他。
“醒了?”他继续追问,嗓音独特沉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听来,格外的柔情似水。
童婳不吱声。
每年总有几回梦魇缠身,梦境的内容一成不变且难以摆脱,她被囚禁在阴森幽暗的牢笼里,窒息的失重感。
“梦到什么了?”
童婳推开男人坚硬的臂膀,怀里搂着毛绒玩偶,心里感到后怕,面上却冷冷清清。
她合住双眼,随口敷衍,“不记得了。”
陆焰没再追问,身体紧贴在其身后背,耐心询问,“肚子还饿不饿?饺子买回来了。”
童婳紧闭双眼无动于衷,迎接他的,是一段漫长无声的寂静。
清晨,伴随着远方的鸡鸣声,陆焰着装整齐地迈着长腿走下阶梯,独自坐于沙发,语气平静地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下达指令。
温静听不清楚对话,唯独将男主人的背影看在眼里。
男主人为童婳组织了场聚会,早晨到晚上,到访的朋友络绎不绝,一批接着一批。
童婳为此改头换面,热情满满地接待着朋友,早上起来接连试了三套礼服,一整天下来,心情跟点亮的烟火似的。
笑颜如花,整个人璀璨又张扬。
“死丫头,前几月不还闹着离婚,怎么就怀上了?”
姑姑童彤埋怨似的看了她一眼,“净让我们瞎操心。”
童婳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靠在椅背,抬头盯着姑姑怀里三岁半岁的小侄儿,冲他咧嘴笑了一笑,又看回姑姑,表情若有所思,“男孩好带么?”
童彤听了这问题,摇了摇头,五官皱的跟吃了酸柠檬。
童婳低低笑了几声。
又听到姑姑反过来劝慰,“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按你们的经济实力,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保姆帮忙肯定轻松很多。”
童婳轻轻挑了跳眉,扬着一抹好奇且甜美的微笑,“我有什么经济实力?”
这七年,童婳陆陆续续换了几份工作,平均每份工作时间不超过一年。
时间最长的当属婚后第二年,她在网上抛头露脸做美妆和穿搭分享,累计二十来万的粉丝后发发广告,挣点油钱。
至于陆焰就更不必说,工作纯粹为理想买单,不倒贴就不错了。
童彤露出一抹浅笑,她不吃童婳装低调接地气的人设,抬手荡了荡侄女耳垂上雪白的珍珠耳饰,又拎起锁骨间的蓝宝石吊坠和身下的鱼尾裙摆,质地柔软舒适的丝质面料,包裹着如婴幼儿般白里透红的肌肤。
从头到脚,哪样不需要花钱?
小侄女虽然实诚但也不是傻子,在经济方面的口风比谁都紧,虽不清楚她在婚姻里具体的实际获益,看其本人的吃穿用度,至少得折了金凤凰的半边翅膀。
无关人士私下再怎么议论,羡慕和嫉妒才是真情实感。
童彤笑了笑,聪明的没说什么,唯独感慨命运的神奇,也由衷替童婳感到开心,“丫头命真好。”
陆焰站在二楼栏杆处,以冷静且疏离的局外人视角,居高临下看着像花蝴蝶一样的童婳在人堆中穿梭,嬉笑畅谈,尤其享受旁人极度夸张且浮于表面的追捧与夸赞。
百般无聊地看了几分钟,他撇开众人到三楼露台沙发独坐,视线远远眺望着远处海平线,享受片刻的宁静。
身后传来动静,他微微侧头。
一身灰色笔挺正装的谷思宇出现在他的余光范围,拿着两杯葡萄酒朝他走来。
“我没想到你会邀请我。”
目光移至他递来的酒杯,陆焰低声回绝,“不喝,谢谢。”
“你果真一点没变。”谷思宇歇了口气,与他并肩坐下,“童溪呢,没来?”
陆焰默不作声。
谷思宇低了低眼眸,试探问道,“她们两姐妹关系还没好转?”
陆焰仍旧没开口,自以为得到默许的答案,谷思宇抿了口葡萄酒,他酒量一般且极易上脸,见公子哥一如过去那般对他们这帮朋友基本的礼貌也不曾提供,他也懒得假客气,叹了口气,嘴上不忘给童婳撑腰道,“你终于打算放弃童溪了,那我们班长也不算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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