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探视时间,秦书炀就蹲在走廊处理工作。他好像不知道累一样,线上会议一个接一个打,躲在水房里推项目进度,白天黑夜,总不肯合眼。
他甚至没回过家,身上的衬衣穿得起皱,李淑娴看不过去给他从家里收拾来了几套衣服,可第二天来给他送午饭见他穿的还是那件已经发黄的皱衬衣。
实在撑不住,秦书炀会去老地方抽烟。
上一次贺光徊住院,他也是这么躲在消防通道里不要命地抽烟。
但这次他连发泄都不敢,生怕贺光徊醒来见他满手的痕迹又要心疼。
夜深人静,那份恐慌成倍地增长,变成了一只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就快要把秦书炀吞没。
当秦书炀点燃不知道第几根香烟时,汪如芸推开了防火门。她把秦书炀手里的烟拿过来掐灭,又不由分说地拿走秦书炀的打火机。
最近休息不好的不止秦书炀,还有贺家夫妻俩。去年还满头黑发,保养得当的女人,短短几天里长了蛮多白头发,一卷一卷地贴在头皮上,看起来老了很多,都不优雅了。
汪如芸挥了挥手,被烟味呛得有些想咳嗽。
“抽那么多烟,回头小光醒了你看你敢不敢凑他面前?”
秦书炀局促地背过手搓了搓手指,垂着眼睛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汪如芸疲惫地靠在墙上,声音不似以前那般尖锐,柔声问秦书炀:“小秦,你这几天这么不眠不休的,是想把自己熬垮吗?”
秦书炀顿了下,哑然回答:“我就是单纯睡不着。”
他故意逼着自己把肩线松下来,装作松弛的模样解释道:“主要还是公司事情比较多。以前您们劝我,说创业没那么容易,还真给您们说着了,大事小事都得我看着。”
汪如芸摇摇头,手缩回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秦书炀。
“你们小孩子的事,我们当长辈的也猜不着。不过我记得你有电脑,与其在这自己熬自己,那不如听听小光是怎么想的?”
水房里,电脑屏幕泛着幽幽光线。
秦书炀看着不甚清晰的画面,在出现贺光徊脸的一瞬间,长达五天的隐忍突然决堤。
贺光徊对着镜头笑着,声音一如既往的绵软温柔。
“家里好多东西都没啦,你也不记着买,最近学校事情那么多,我还得抽空去趟超市。”
贺光徊皱了皱鼻子,满是不高兴的样子,“下个月把你零花钱扣掉。”
镜头没有从贺光徊脸上挪开,但周围的景观一直在变。
出家门,过马路,进超市,又原路返回。贺光徊走得不稳,一脚深一脚浅,手机画面也在小幅度的抖动,晃得厉害的时候秦书炀只能看到贺光徊亮晶晶的眼睛。
一路上贺光徊絮絮叨叨,明媚柔和的笑意从没从他脸上消失。每一句话都没提秦书炀的名字,但每一句话都和秦书炀息息相关。
他甚至结账前还从收银柜底下买了一盒套子,拿起套子的时候镜头离嘴唇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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