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场罗曼史最终的落脚点总是很相似。长发和汗水一同摇曳在小小的旅馆床榻之上,他抱住她坐上窗台,肉根沾湿了花蕊再深深顶入,而她光裸的背向后仰去,眼中倒映着港口清凌凌的波与星灯。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戴着那方骨白色的威尼斯面具。那面具并不像是新近产出的工艺品,薄唇金粉曾修修补补,面颊上头存了一道横贯的裂痕,边缘已经被人用手摩挲得很光润了。
一场情事方歇,他终于握住她的手,将面具取下。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俊脸。谢舒音抬手拂过他汗湿的眉眼,指尖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轻颤。
这个刚刚才将滚烫精液注入到她身体里的年轻人似乎有一些紧张,也有一些期冀。浓密眼睫软而和暖,轻蹭着她的掌心。
谢舒音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一会,把面具又盖了回去。
“我觉得你戴着面具更好看一些。”
“……”
他并没有说话,却好像很生气。某种期待落空后又被人一把拂落在地的那种生气。
小旅馆里黯黯的旧台灯映得那双绿瞳如淬火熔金,定定凝了她一会便再度扑上来,而后折腾了她一整夜。
撩云拨雨,灵肉翻覆,不知疲倦。
他应该是华裔,尽管他的五官像是欧式古典建筑一般,有着深邃且浓郁的轮廓,可她还是能够很轻易地在他身上找到一些中国式的特质。
譬如神情,譬如眼波的流转,譬如他没有一丝别扭的咬字发音。这些特质都浸在那对翡翠绿色的眸子里,比佛罗伦萨那个风流蕴藉的旧译名更让人心动。
从前的谢舒音并未想过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算不算得上怪诞,一切都好像就这么水到渠成地发生了,根本来不及去细细复盘思索。
如今看来,若用世俗的标准来评判,可能确实是有一些奇怪,最起码楚霄凌听完她的简述就双眸圆睁,嘴巴撑得能放鸡蛋。
“啊?这?”
她重重拍了下谢舒音的背,感慨道:“可以啊,玩得够花的呀!我还以为你这几年出国当尼姑去了呢,没想到还真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诶对了,那男的现在算是你前男友还是纯炮友啊?知道你不在意什么真心,可措施还是得做齐,玩咖私底下都乱得很,保不定有什么病呢!”
“事都黄了,你还提他?”谢舒音轻乜了她一眼,“快叫严宥吧,我好困了,想早点回家睡觉。”
楚霄凌的计划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严宥不曾推诿,很快便开着他那辆纯黑的迈巴赫过来了。
据说为了给今天做铺垫,打从好几个月前楚霄凌就开始让严宥习惯这个滴滴司机的兼职,从堂弟表姐到酒吧员工送了个遍。严宥虽然平常工作忙,跟楚霄凌也是一对塑料夫妻,然外人面前到底还不曾下了妻子的面子。且他心里也清楚,楚霄凌八成是对他心怀不满,既然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积仇不如解怨,区区小事,也就多顺着她瞎折腾了。
酒吧门口,迈巴赫S680车灯一闪。
严宥自己并没有下车,楚霄凌怀里搂着“醉”得晕沉沉的谢舒音,偷偷在她颈子里嗅了口,验明了桂花香载酒也一样清如往昔,于是心中大定,抬手敲了敲车窗。
单向玻璃无声地降下来。
大晚上才从家里出门的严宥仍是一身西装革履,正端坐在驾驶位上,向楚霄凌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开门啊?”
严宥不为所动,“为什么不让她坐后面?后座宽敞,还能躺平了睡。”
楚霄凌的瞎话技能乃是随口就来:“我朋友她晕车,一坐后座就爱吐。让她坐一下前面怎么了?快开门。”
严宥淡淡扫了眼楚霄凌怀里披头散发的女人,眸中划过一丝嫌弃,“我怕她坐前面吐我身上。”
“你看你那个小气的样子,还是不是男人了?你以为你是垃圾桶啊,人家张嘴就往你身上吐?”
严宥被她怼得不吭声,然却还是沉眉肃目,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
谢舒音双眸翕张,朦胧间隐晦地递去一个眼神,楚霄凌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指甲掐住她掌心一捻,随即冷哼一声,手臂直接探进车窗强行拉开车门,麻利地将谢舒音打包塞了进去,而后咔哒一声插上安全带扣。
“……”
严宥脸色发黑,磨了下后槽牙直直瞪向楚霄凌。而楚霄凌正得意于自己的灵机取胜,站在当地山匪式地叉腰一笑,随即挥了挥手潇洒作别。
“你给我把人安稳送到家啊。要没看到她家灯亮起来,你也不许回家。”
严宥满心郁气,一踩油门,迈巴赫飞窜出去几十米,大排量的车尾气呛得楚霄凌直咳嗽。
大功告成!
楚霄凌捏着下巴美滋滋地想着,从艺术表现力的角度来说,要是谢舒音一会能把车里这段大尺度拉扯戏录个视频就好了。要敲诈勒索,从里面截上10秒钟就够,其余的嘛……都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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