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今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陈东君笑着说:“你继续念吧。”
于今清念完《关雎》,又念了几首别的,念到《氓》的时候,他疑惑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是不是说,”他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这是不是一首倡导男女平等的诗。”
这首诗确实提到了男女的不平等,陈东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也没纠正他读错的字,“说说你的想法。”
于今清得到了鼓励,说:“你看,这就是用反讽的手法,男人和女人做了同样的事,别人只说男人,不说女人。”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点哪里不对,“这不是说男女平等的,这是在让我们保护女性,不要说她们?”
陈东君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橙子。
于今清知道自己又胡说八道了,一想起刚才居然陈东君还点头,就一脸气鼓鼓。
陈东君笑着说:“等你上初中了,是要学这一篇的,别弄错了。这是在说爱情的,男人沉迷于感情,还能解脱,女人沉迷于感情,就——”
他突然住了口。
这是在说一个婚后被丈夫虐待甚至抛弃的女人。
陈东君担心地看了一眼董闻雪,而她仍然只是温柔地笑着。
于今清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坐在一边不讲话。
陈东君和于今清走出病房的时候,于今清问:“那首诗到底是讲什么的?”
陈东君想了想,还是把整首诗都完完整整地翻译了一遍。
于今清半天没说话,一直到出了医院,才突然说:“原来这首诗是讲我爸爸的。”
陈东君没有说话。当于今清躺在他身边,连眼泪都哭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急促呼吸的时候,曾经那个和蔼可亲的于叔叔在他心里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王八蛋。
但他已经明白,其实一个人是没法评价另一个人的人生选择的。
一直到两人到了家,陈东君坐在于今清对面,才想好要怎么跟于今清说。
“清清,你看着我。”他们四目相对,“其实,每个人读诗都是在读自己的人生。清清,你还很小,你读这首,只要记住,以后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的心的人就好。你可以怪那些伤害你的人,谁也没有资格让你原谅他们。但是只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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