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乐村的记载最早见于樊城地方志,在明末清初年间曾是一片繁华集市,民国时期逐渐发展成手工艺人聚居的民居,为木质结构的单层或双层平房。抗战年间,同乐村未受战火波及,木质结构建筑群得以保留。
同乐村是改革开放后樊城市区里第一批列为文物保护的古建筑群。为了最大程度地保留古建筑群的原始风貌,旧城改造受到限制,只改建了水电燃气等基础市政设施、修缮加固了既有房屋,建筑规划与民国时期的民居相差不大,至今居住于此的居民仍只能去巷尾的公共区域如厕和洗漱。
由于生活的不便,许多原住民逐渐搬离同乐村。及至目前,在同乐村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只能付得起低廉租金的租客,像付清这样仍旧住在同乐村的本地人已经很少见了。
苏期溪初来樊城读书时,和同学一起逛过同乐村。不知什么原因,这样有特色的古建筑群并没有太商业化,游客也稀少,空有4A景区的名头,逐渐沦为城市的平民窟。
再次走进同乐村,抬头看到头顶高大的石质牌匾书写者的“同乐村”三个大字,苏期溪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曾经她以游客的身份造访此地,对高低错落的木结构建筑颇为喜欢,拍了很多的照片,觉得居住在这里是一种古色古香的享受。
可如今她来,却是为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学生。一想到自己的学生住在这样一个生活不便利的地方,她就有些心酸。
苏期溪攥紧了手中的帆布包,希望这些钱可以或多或少地帮到付清。
她从不挣昧着良心的钱。
苏期溪站在同乐巷十九号门口,看着陈旧的木门和贴着报纸的木窗,她有些不敢敲门。
不知该如何自我介绍,又该怎样解释这个钱。
“找谁呐,小妹。”苏期溪正鼓起勇气要敲门,就有个人打断了她。
苏期溪侧头,看见了说话的人。
一个比她还矮一个头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眯着眼睛问她找谁。
老太太穿着一件花衬衫,图案是很老的红底蓝花的样式,肩膀处有垫肩,衣摆处打了一个红色的补丁。补丁的边角被岁月磨出了白色的棉线,在微微徐来的风中一摆一摆。
“我……我找付清。”苏期溪口舌有些打结。
“找谁啊?”老太太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老花镜带上,凑近了苏期溪的脸看。
苏期溪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随后她意识到了老太太的耳朵不好,又往前凑近身子,大声在她耳边说:“我找付清,我是她的老师。”
“找囡囡的?”
老太太“哦”了一声,拿出钥匙开门。
老太太眼睛也不好,手颤抖着对了好几次锁眼,才打开了门锁。
她领着苏期溪往内走,拉开灯绳,昏暗的室内被白织灯黄色的灯光笼罩。
这个屋子有些年代了,一进门就是厨房,瓷砖砌的灶台,剩饭和剩菜都用罩网盖着防蝇,这么热的天气也不知道会不会放坏。
再往内走,苏期溪看到了冰箱,然而冰箱并没有插上电。大概是老太太节省,怕费电就没有给冰箱插电。
客厅里摆着一张旧式方桌,四个塑料凳累成一摞摆在方桌下面,皮沙发靠着墙背,沙发上都是白色的划痕。
“这里……这是囡囡的床。”老太太在皮沙发上坐了下来,指着墙壁的另一边。
苏期溪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看到一张铁架床的上下铺,上铺上放了许多杂物,下铺用一块棉布作床帘遮住,床边有一个书桌,桌上放了盏台灯和一排整齐的书,一根长长的插线板从厨房那边接过来,插板刚好能放在书桌的下面。
“付清呢?”苏期溪怕老太太听不见,又凑近她的耳朵问了一声。
“囡囡,没回来。”老太太摇摇头,又颤巍巍地去拿了个搪瓷杯,拿开保温水壶的瓶塞就要要给苏期溪倒水。
苏期溪哪敢让老人家伺候她。她让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从厨房又拿了个杯子洗净,倒了热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谢谢小妹。”
老太太两只手捧着搪瓷杯,端起就要喝,苏期溪连忙阻止她:“烫,奶奶你等会儿喝。”
“好,好。”老太太听了话,又问苏期溪:“小妹,你是谁啊?为,为什么找我家囡囡?”
苏期溪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她的奶奶上月生了场病,她自己、她父亲、继母三个人轮番在病床前照料,等奶奶康复之后,父亲才把她接回家中贴身照料。所幸那场大病之外,奶奶身体仍旧康健,还未出现付清奶奶这样健忘耳聋的症状。
但老年人,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苏期溪极其耐心地回答老太太:“我是付清的老师,我来找付清有点事儿。”
“是学校让你过来的吧?”老太太想了一下,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学校太照顾付清了,说什么……什么贫困补助,还有……还有政府补贴,什么什么赔偿……前两天才给了我们好多钱呢!钱……钱都存在卡里了,密码……密码在囡囡那里,我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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