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菀姝简略将她与刘朝尔幼时的事一说:“朝尔与我有救命之恩,也是因缘结识。她虽然生性烂漫又不拘小节,但心肠不坏。”
云万里闻言蹙眉。
这是……不高兴么?
杜菀姝有些摸不透云万里的想法。
先前刘朝尔翻墙进杜府,说起云万里,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直拍大腿,言谈之间尽是崇拜之情。
刘朝尔又没见过云万里,这般好印象,自然是从其父刘武威那里听来的。
只是看云万里对刘朝尔的态度……
杜菀姝不免心生忐忑:“夫君可是与朝尔有……有过节?”
云万里阖了阖眼。
“我与她并不相识。”他说,“刘武威在肃州时,有铁血将军之称。他治军严苛,说一不二,别说是西戎部落,连肃州百姓都惧他威名。
“这般人物,到了京城后,却是出了名的惧内宠女,你当是为什么?”
杜菀姝愣住了。
云万里又道:“官家忌惮刘武威,才将他从肃州召了回来。偏生你和他的女儿关系好。”
京城人提及刘武威刘将军,多数印象是荒唐又亲切。
能打赢西戎十二部的大将军,偏生在府中被老婆赶的鸡飞狗跳。生了个宝贝女儿,又恨不得宠上天去,刘朝尔生性彪悍、无法无天,名声比她爹击退西戎十万骑兵还要响。
过往杜菀姝只觉得,再威风凛凛的武官,也怕老婆,这是叔父与叔母夫妻恩爱的证明。
怎,怎到了云万里嘴里,又好似不是这个意思了呢。
偏生杜菀姝莫名觉得他说得有理,好似抓住了什么,却又捋不清其中关键。
出神之时,李义已将刘朝尔带了进来。
瞧见杜菀姝,刘朝尔一双黄绿色的眼骤然亮起:“三娘,我来看你——”
话说到后头,她才注意到杜菀姝身旁,还站着人高马大的云万里。
猫儿般剔透的黄眼瞬间黯了下去,刘朝尔秀眉一拧,亦如猫儿般警惕了起来。
“云正使。”
她双手抱拳,敷衍地行了个武人礼:“我来看三娘。”
其中态度差别,聋子都能听得出来。
好在云万里无意与小姑娘计较,他往刘朝尔的方向一扫:“我去库房收拾收拾。”
意思就是要留下她们单独交谈。
云万里转头就走,刘朝尔这才乐颠颠走到杜菀姝面前。
她对杜菀姝嘀咕道:“装什么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李义:“……”
管事在旁轻咳几声。
真是有什么情绪,到刘朝尔面前也只剩下好笑了。
杜菀姝忍俊不禁:“刘管事,去雇车夫吧,我来招待朝尔就好。”
“车夫?”
刘朝尔想也不想:“还用雇吗,我送你呀!再送你几匹好马,外面雇的,还能有我家的人好使么?就当你成婚随礼了!”
哪有这么随礼的!
杜菀姝哭笑不得,可好笑之余,她在心底又不免多想了一圈。
云万里说,官家忌惮刘武威。
那是上一代的事了,而现在的官家,不止忌惮刘将军,还不喜欢阿父。
杜菀姝思绪朦胧,却敏锐地意识到,刘朝尔这份礼,她不能收。
“你少拿刘将军的东西做自己的人情,”于是杜菀姝故作嫌弃,“要想送我东西,就把你那马鞭送我。”
“这可不行!”
刘朝尔大惊失色:“你,你怎能夺人所爱!”
就知道她不给,杜菀姝故意打岔的。
“谁稀罕呢,”她撇了撇嘴,“我又不常骑马。跟我回屋坐坐。”
“我……我看看你就走。”
刘朝尔却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道:“本就是偷溜出来的,我爹不让我过来,说哪有别人成婚第二天上门的。但,但我放不下,想悄悄从房顶看一眼。”
说着,她上下打量杜菀姝一番。
“看你没哭鼻子,”刘朝尔压低声音,“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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