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咬了人,该如何?”庄檀静给她看了眼手侧的伤。
都出血了,定是很疼。
黎青黛难以为情,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把手送到他跟前,“你咬吧。”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反而感受到手背一阵温热湿软,黎青黛涨红了脸,仿佛被烫到一半,飞快地把手收回。只是手背上似乎残存着他唇上的温度,擦也擦不去。
看她又想装缩回壳子去的小乌龟,庄檀静在她脑门上力道不大不小,敲了一记,“扯平了。”
随后他拨弄篝火去了。
黎青黛捂着发疼的脑门,敢怒不敢言。她属实想不通,她失忆那段时间,莫不是瞎了眼,否则怎会认为庄檀静是个好人,还是天底下最好的情郎。然恢复记忆以后,她才知道,庄檀静既不是她的情郎,也不是好人,统统都是假的。甚至,她连他的本性都没有完全看破。
黎青黛真的悔不当初。
天色渐暗,潮湿的气息无处不在,想要寻找干燥的柴草更是难上加难,找来的柴草只能省着些用,篝火越发微弱。
因淋过雨,黎青黛身上的衣衫被火熏得半干半湿,夜里的凉风拂过,让人冷得牙齿打颤,眼皮也在打架,倦意随之而来。
不行,不能睡。
瞟了眼庄檀静,他身上热度未消,嘴唇微干,依着石壁闭目养神。
倏忽间,远处似有不知名的野兽在嚎叫,发出古怪的声响,赶跑了黎青黛的瞌睡虫。
她争着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石洞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里危机四伏。她从前上山采药时,什么蛇虫鼠蚁也不过尔尔,但要命的是碰上熊瞎子或大虫,那可是真真要命。
越是无法了解和探知的危险,人们越是对此深感畏惧,黎青黛绷紧背脊,悄悄地牵住庄檀静的一片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些许安慰。
“害怕么?”庄檀静忽然出声。
黎青黛比了比手势,“就一点点。”
庄檀静嘴角微勾,却没戳穿她,“倘若怕了,准你靠近些。”
比起眼前这人,她更害怕林子里看不见的东西,闻声真的挨近了他,默然等待天亮。
感受到她靠了过来,庄檀静岿然不动,安定如山,让她慌乱的心跟着定下来。
幸而在篝火熄灭前,庄檀静的人举着火把,寻了过来。
“郎主——”
“黎娘子——”
“……你们在哪儿?”
断断续续的呼喊声,回荡在山林间,无数点火把在林子穿梭,唤起了黎青黛的希望,她回了声,“我们在这!”
庄檀静觑了眼她松开的那片衣角,垂下眼帘,沉静如水的眸光似是带着一丝落寞。
到了临时住所,黎青黛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而后有人端来碗姜汤给她,说是预防风寒,她捏着鼻子一股脑灌进肚里去,空腔中似乎还残留着辛辣的味道。
庄檀静的烧退了些,但仍然像个大火炉,夜里黎青黛嫌他热,更怕压着他的伤口,打定睡觉时离他远些。
可惜,次日清晨,黎青黛还是从庄檀静的怀里醒来的,她不禁迷惑了许久。
此时台城内。
梁帝很是器重驸马都尉岑敏修,打猎时也常召其在左右。偶尔,梁帝还会以兄长的身份去调侃这位妹夫,“朕最大的皇子已经会说话和走路了,你与端仪何时才传来佳讯?”
岑敏修面如冠玉,言谈有度,“陛下子嗣昌盛,乃是梁国之幸。近来公主身子不爽,太医曾言,公主需要修养,此时不宜有孕。臣与公主在皆是随心之人,若是子女缘分到了,臣等自然欣喜,但若未到,臣与公主皆不会强求。”
然而梁帝不知道的是,端仪公主早就被岑敏修软禁起来,旁人皆不能靠近,岑敏修却若无其事般与梁帝奏答如流。
梁帝自然不会闲着无事,去打听人家夫妻二人的事。但梁帝又不愿因自己的妹妹,耽误了人家的血脉传承的大事,落下个专横的名声,大手一挥,赐了几个美人给岑敏修。
岑敏修笑着接纳了,回到府中,转头将几个美人打发到最偏僻的院落去,眼不见为净。
打开书房门,沈鸣正优哉游哉地给一盆兰花浇水,岑敏修神色未变,随手将闷关上。
“听闻,曾经让庄檀静大动干戈的那个女人,已经被他给找到了。”岑敏修哂笑,“没料到,我那表兄可真是痴情种呢。”
音调骤然冷峻,暗含不善,“早就该把那个女人给抓起来的,你为何对她屡屡心软?险些误了大事。”
要是将她抓在手里,拉拢庄檀静便多了一份筹码。
沈鸣挽袖,闻言浇水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恢复常态,“自有我的道理。”
这是让他不要多管。
岑敏修冷笑,“你的道理?怕不是你对她有别的心思吧。”
“你对端仪公主也不是如此?舍不得下狠手。”沈鸣不咸不淡道。
他的话让岑敏修一噎,沈鸣的嘴皮子向来很好,鲜少有人能说得过他。
可他也不想在这些无所谓的事上浪费精力。
良久,岑敏修淡漠道:“如果不能将庄檀静拉拢过来,那便毁了他。”
*
一行人坐了客船,紧赶慢赶,日月不歇,才回到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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