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上前,窒息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黎青黛却无所畏惧,仍旧倔强地注视着他。
只见庄檀静借着微暗的光端详黎青黛的面容,倏地抬手,白皙细长的手指就要落在黎青黛的眉眼,她撇过脸,他的指尖落了空,蹭过她的面颊,留下一层薄薄的灰。
摩挲着指尖的灰,庄檀静垂下眼帘,似是冷嘲又似是无奈,“怎的又将自己弄得如狼狈?”
黎青黛声如蚊蚋,“不必你管。”
不用他管?
然而她是他的,她的事,他偏管不可。
浓密的睫羽垂下,遮掩他眼底的所有的情绪。
庄檀静忽地俯身将黎青黛打横抱起,不顾怀里的人奋力挣扎,步伐沉稳,径直将她塞进不远处的马车里去。
不论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黎青黛干脆消停了,只是背过身去不去看他,也不愿意同他说话。
庄檀静忽略她的无视,叫人打些清水来。他生性喜洁,忍受不了脏污,黎青黛脸上涂的那一层灰,他委实看不下去了,不顾她的反抗,一手捏住她下巴,把她的小脸擦个干净。
然她的肌肤细嫩,虽则他擦洗的力道轻缓,耐不住还是蹭红了。
见黎青黛身上还穿着村夫的衣裳,碍眼的紧,庄檀静的眉心蹙的更甚,正欲伸手去解开她的衣带。
却见黎青黛立时坐得离他远远的,双手环在胸前,紧张地觑着他,“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
出门仓促,马车里并未备有女子的衣裳,黎青黛只能将就地套上庄檀静的备用衣物。
他身材高大修颀长,是以他的衣衫套在黎青黛身上,显得她尤为瘦小,衣袍曳地,她只得将袖子挽起来。
黎青黛不知道的是,她低头整理过于宽大的衣衫时,露出的那一段修长莹白的细颈,灯光之下,白得晃眼,庄檀静喉结微动,旋即错开目光,破天荒地饮了杯冷茶。
车厢内静了下来,二人皆不是话多的人,平时若不是黎青黛主动找话头,两人能静坐一整日。
黎青黛不禁纳闷,她又什么不是稀世珍宝,庄檀静莫不是闲的,何必大大费周章地亲自抓她回去?除非……
一个大胆又荒诞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黎青黛准确将其捕捉到。
“你我未曾有过深仇大恨,何故就是不放过我?莫非,你属意于我?”话说到后头,黎青黛自己都觉着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自己又否认,“是我胡言乱语了,怎么可能的事?”
像他这样的人,竟也会爱人么?莫不是在说笑。
沉默良久,庄檀静声音又沉又缓,“为何不可能?凡事皆无定数,倘使你努努力,有何不能?”
究竟是这世道疯魔了,还是她疯魔了?从庄檀静口中,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黎青黛瞠目,惊讶于他的话语,甚至怀疑他被夺舍了,躲避他的视线,随后干笑着,“如今,你也会玩笑了。”
“我不曾玩笑。”庄檀静古井无波的眼眸凝望着她,无端令人心慌。
她知道,他这是认真的。
黎青黛顿觉荒谬,却无法给予回应。
毕竟对庄檀静这类人而言,施舍给一个乞丐的怜悯,和施舍给猫儿狗儿的怜爱,并无不同。
“我不想跟你回去,只想回到我该去的地方。”黎青黛岔开话题。
方才凝滞的气氛被打破。
“莫要再想了。”庄檀静哪里不晓得她岔开话头的心思,抬起她的下巴,冷笑,“从今往后,我到哪里去,你便跟着到哪里去。”
又过了半响,听她道:“我想吃桂花糕了。”
“没有。”庄檀静收手,闭目养神。
那就没话好谈了,黎青黛合眼装睡,不曾想,在马车颠簸中,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半夜到了最近的驿站,虽然破旧了些,好歹也能暂时过夜。
白日里赶路,黎青黛双腿发酸,真的困倦了,被庄檀静抱起放到床上都没有知觉,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来时,并不见庄檀静踪影,却发现床头放着两套崭新的罗裙,应当是庄檀静让人去买的。
随手挑了件顺眼的浅碧色高腰襦裙,黎青黛觉得口渴,穿鞋下榻,到最近的桌案寻水喝。
岂料,有盘桂花糕上赫然放在桌面上,黎青黛愣了愣,以为自己是没睡醒,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确定并不是她眼花,而是真的有桂花糕。
黎青黛忽地想到某个人,嘴角微弯,暗自发笑。
一位面生的婢女端着洗漱用具进来,大抵是新买的丫鬟,她颇为娴熟地给黎青黛梳洗。
待梳洗完毕,黎青黛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块儿桂花糕尝尝。
桂花糕留有余温,撒发出清浅的桂花香气,一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滋润松软,细腻香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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