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几乎就在耳边,宋楚灵也愈发坐不住,想要出去帮忙,连修怎肯让她涉险,叫人将她好生看护,自己却推门而出。
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连修在厮杀中看到那极远之处,有人抬箭对着李砚,周遭一切似乎倏然变慢,他在这一瞬间竟能想到许多事,在思绪飞速的翻涌之后,随着那箭飞速射出,他横在了李砚身前。
宋楚灵看到李砚将门踢开,连修被人抬进殿中时,眼泪瞬间涌出,贺白就守在殿内,见状立即拿着药箱来到连修身旁。
李砚身上的盔甲上鲜血淋漓,他想要宽慰她,可门外的杀敌声让他不敢再有半分差池,他嘱咐身侧侍卫,随后再次推门而出。
张六极有眼色,表面上是忧心众人安危,让侍卫皆护在门后,实则给了两人说话的机会。
贺白还在处理伤口,所幸这一箭没有靠近心脉,只是射在了左肩上,不然这般力度,连修定会当场毙命。
宋楚灵方才已从侍卫口中得知,连修这一箭是为李砚所挡,她瞬间泪如雨下。
他不该如此的,他这样,叫她日后如何能狠下心来。
这些话她并未从口中说出,可连修只是望着她,便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他缓缓将手挪到她面前,拿小指轻轻将她手指勾住,用那只有近身才能听清的声音,低哑开口:“他心中对我有亏欠,便不会让我轻易离开……”
“你怎么这样傻呢?”宋楚灵哭得泣不成声。
连修吃痛,眉心骤然蹙起,可随之,他唇角却露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他不是傻,他是要在她身边啊。
嗖的一声,一支箭射在窗上,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宋楚灵与连修的手掌倏然握紧。
紧接着,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无数箭羽朝殿□□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无比激动的声音。
“暗影卫!是暗影卫来了!”
暗影卫乃大魏先祖开国时设的一批千人的精锐侍卫,只认影符,不认君王,每一朝皆会由上一任暗影卫的执掌者秘密将影符交于下一任。
谁都不曾想到,先帝当初会将影符传到自己的孙辈晋王手中,而非当今圣上。
暗影卫的加入让局势瞬间转变。
李碣能带入皇城的人本就不多,与御林军奋战数个时辰,眼看已经攻入养心殿,却被这批暗影卫所阻拦,他疯了般冲出人群,想要直接闯进殿中,却被殿外李砚所拦。
两人一番厮杀,最终李碣倒在了李砚剑下。
“好你个李砚,竟将自己藏至这般深……”
李砚不再犹豫,手起刀落之下,李碣彻底没了气息,而他的党羽也渐渐放弃抵抗,只那荣亲王还在挣扎,却是让暗影卫也将他就地处决。
尚在十里开外的李砌,自也没能逃过,被李研派出的一支暗影卫一并拿下。
李砚推门走进殿中,将刀直接丢给一个侍卫,随后拿出帕子一面擦拭手上鲜血,一面朝宋楚灵走来。
他将她手紧紧握住,询问贺白连修的伤势,贺白自是将伤势说重几分,只是暂无性命之忧。
李砚暗暗松了口气,与连修颔首之后,拉着宋楚灵朝寝殿走去。
龙榻之上,姜黄色的床帐上满是血迹,这皆是皇上气急攻心所致。
他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靠在那金丝团攒做的枕头上,饶是这般筋疲力竭之下,他那眉眼中还依旧存着三分威严。
李砚上前道:“父皇,逆贼已亡。”
皇上问道:“是你亲自斩杀的?”
李砚道:“正是。”
皇上声音低沉地笑了起来,“朕的这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藏得深啊,老大身后有暗影卫,老二老三想要弑父逼宫,而你……故作不学无术,实则暗地筹谋,连那骁勇的老三都不是你对手,想必你那武艺绝非寻常啊……”
李砚面无表情道:“儿臣若不是大巧若拙,可能活到今日?”
“咳咳。”皇上咳了几声后,又是一阵低笑,“那你现在意要如何?”
李砚没说话,他将宋楚灵手松开,从桌上端来一杯水,走到皇上身侧,皇上自是没有去接。
如今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父皇可记得王若如?”
在念出这个名字时,李砚眸中难得见到一丝温软。
皇上蹙眉怔愣,想了许久都没记起来,这是何人。
见他如此,李砚将那水杯直接丢到一旁,破碎的声音响起时,他不由冷嗤,“皇上应是忘记了,这是我母亲的名讳,她不是因病过世,也不是第一个因后宫争斗而死的女子,陛下可知?”
皇上明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朕对后宫之事向来厌烦,怎会知晓这些?”
“所以呢?”李砚冷冷望他,“既是不喜欢,为何还要放任其流?”
皇上也沉了语调,“朕乃一国之君,朕有国事,朕有臣民,怎能将经历放在后宫之中?”
“后宫的妃嫔不是子民么?”李砚沉声呵道,“母亲之死你从未彻查,但凡你将她视作人来看,便能查出是那郑氏所谓,可你呢?你从不过问,就好像她是你人生中的污点,甚至诞下皇嗣都未曾与她封妃,她是瘦马不假,可瘦马也是人!”
皇上忍不住一阵急咳,在之后,他语速虽缓,语气却依旧阴沉,“先有国,再有家,朕的后宫岂是与你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朕也有朕的无可奈何!”
“国之大,正是由无数家而构成。”李砚说到。
皇上抬眼望他,“你……你这是在怨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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