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湛英的飞机在清河落地,直奔蓝湖,难以置信的同时,拉着谈墨问了很久的问题,最后一刻抱着他失声痛哭。
“我还以为那个混蛋在和我开玩笑,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情说笑,我都已经准备好好揍他一顿!”沈湛英搂紧他不放,用力到生怕他消失,“妈妈真的好想你,小墨,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妈妈知道是你,不会错!”
短短几年过去,她身上衰老的痕迹很明显,眼尾有了粉底无法遮掩的细纹,谈墨垂眸,目光落在沈湛英夹杂银丝的发顶,悄然用力回抱她。
“妈妈。”他说,“我也想你。”
谈斯理很快拿到了让人调查的沈知墨生平,找不出任何疑点,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安排。当然,他心中早就相信了谈墨的说辞,实在是因为除了他儿子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知道他那么多父子间的小秘密。
沈知墨生前欠了大量赌债,谈斯理出手替他还清,给养育他的孤儿院捐赠了大笔金钱,又在他的家乡为他立了一座墓碑,
沈湛英得知沈知墨因为酒精中毒导致心脏停跳去世,吓得脸色一片惨白,有了前车之鉴,立即拉着谈墨到医院做了全面身体检
() 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表示只是有点体虚,补补就好。
虚?男人根本不能说虚。
谈墨回家后一边大补特补,一边计划和路饮的见面。
他在大学期间就喜欢路饮,爱他爱得要死,暗恋到毕业后打算告白时,却被突如其来的绝症打断所有安排,事情从此耽搁下来。
直到他死前,路饮对他的爱慕一无所知,大概未来也永远不会明白他的心意。然后在他以后漫长的人生里,会被其他男人夺走全部注意力,渐渐将他遗忘。
或许到最后,他会成为路饮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过客。
死亡前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只是这样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无穷尽的遗憾瞬间淹没谈墨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这样的绝望。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路饮的生日。
从他爸口中得知每年这个时候,路饮都会去他墓前陪他一起过生日,所以谈墨早早出现等在了那里。
墓碑前的照片是他大学入学后拍的第一张证件照,他自己选择这张做为遗照的原因,是因为曾经被路饮夸奖“非常帅”。
他希望路饮每次想起他时脑海里都是他最帅的模样。
谈墨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和过去的习惯一样,将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他全部的面庞。
他站在墓碑前,垂眸打量遗照里的那个自己,半晌后舔齿笑,自恋地夸:“不错,还挺帅。”
沈知墨的长相和过去的他有六七分相似,虽然常年营养不佳,但有高个的基因,身高快到190,拾掇完毕无疑也是十分帅的。
不知道路饮会不会喜欢。
谈墨回头,在长道尽头看到路饮的身影出现,立即闪身躲到碑后。
路饮弯腰放下手中的花,不顾地上脏,盘腿在他墓碑前坐下。
来公墓陪谈墨过生日已经成为他这四年来的习惯,他总在沉湎过去,想念谈墨,直到现在也没有释怀。
“生日快乐,谈墨。”然后他停顿了几秒,“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四岁了。”
谈墨在心里回答他:二十七岁。
“过得好吗?”
谈墨:挺好的,一切顺利。
”我好想你。“
谈墨:我也想死你了。
路饮伸手抚摸碑文上的字迹和谈墨那张拓印在上方的黑白照片,慢慢和他讲述这一年来的经历。他自觉自己是个极度无趣的人,拥有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好像没有多少有趣的事情能跟谈墨分享,讲的最多的还是那条谈墨托他照顾的杜宾犬。
暴龙今年已经十二岁,从谈墨去世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健康状况堪忧,医生说他大约活不过今年。
谈墨背靠自己的墓碑,安静听着路饮说话。诺大公墓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空旷寂寥,他不知道过去几年路饮是怎样忍受这样压抑的环境,但他简直一刻都等不了,所以在路饮第五遍说“我好想你
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跳了出来。
“嗨。”谈墨蹲在地上和他平视,黑色帽檐在他那张立体的脸上打下深刻阴影,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路饮,对吧。”
路饮虽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往后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但依旧保持足够的冷静,抿唇警惕地同他对视,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谈墨顺手将帽子摘下,甩了甩半长的凌乱头发,当着路饮的面伸手将额前的刘海往后梳,好让他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自己长相。
他自我介绍:“沈知墨。”
路饮的目光慢慢移到他脸上,失神了般愣在原地,有几秒谈墨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路饮缓慢地提问:“你和谈墨是什么关系。”
“好问题。”谈墨说,“我是他表弟,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说我们长得很像,你觉得呢?”
路饮失神地回答:“是很像。”
光是看着他和谈墨相似的长相路饮就能相信他的说辞,但出于应有的警惕心,还是致电谈斯理,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他放下手机回头时,身后谈墨毫不掩饰自己偷看的行径,光明正大地打量他。只是看着网上的那些照片无法解渴,现在路饮站在他面前,四年后的他相比过去更加成熟而有魅力,因为瘦了些,身形挺拔,面部轮廓看上去更立体。
谈墨以为自己能忍住,但根本无法移开犯规的视线,显得像是一个变态。路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要出声制止他冒犯的举动时,听到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路饮轻轻皱眉。
谈墨用的是陈述语气:“你喜欢我表哥吧。”
路饮没说话,但从他表情判断,即使回答显然也不是个肯定的答案。谈墨无视他对这个话题的抵触,愈挫愈勇:“不喜欢的话,谁会每年特意跑到公墓陪他过生日,一坐就是一下午,反复对他说我好想你。别急着否认,我都替你数过了。”
他伸出掌心在他面前晃了晃,痞气地笑:“有五遍。”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他话锋一转,“我表哥曾经告诉我,他好爱你。”
如果对方不是谈墨的表弟,路饮对面前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没有任何耐心,绕过他准备回到谈墨的墓碑前,擦肩而过时听到他的后半句话。
路饮脚步一顿,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问题的发音,路饮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谈墨……喜欢他?不,谈墨为什么会喜欢他?
谈墨观察他的反应,又嬉皮笑脸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所以说起来,你应该算是我表哥的——”
他简直不怕死,疯狂在路饮的底线来回试探。
“遗孀?”
他就是要路饮亲口承认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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