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兄长似乎也在其中,嗯……好似是我兄长的副官?”
皇后的笑容褪去:“是前锋。”
“年轻将军,确实该当前锋,勇猛冲锋才好。”秦玉逢晃着手里的扇子,“我兄长是这么说的,只可惜皇上点了他当主将,轻易不能上前线。”
秦跃只比她大六岁,能当上元帅,是因为以前的老元帅被先帝砍得差不多。
唯一能喘气的是她外公。
其他的老将对新帝还处在观望状态,不敢请战,是她兄长主动请缨,靠着秦家与唐家的名望,才凑出来一套能打仗的班子。
“我兄长也当过许多年的先锋了,勇武不输于军中的任何一位将士,也很是好战,之前听说夜里偷偷领了一千骑兵去烧西戎军的粮草,虽是成功了,但还是把外公气得不行,传信给鲁将军把他打了一顿……”
鲁将军是秦跃的副将,从前是她祖父唐王的副将。
这次也建了不少功。
皇后勉强笑着说:“你兄长能有这番成绩,也算是不坠家风。”
“哪里是不坠家风?”秦玉逢摇了摇头,“秦家向来出文官,兄长又是嫡长子,他当年说要去参军的时候,父亲差点儿把他的腿打断。”
秦家如今的地位,虽比不上魏晋时期的王谢,却也差不太多。
皇室还没有发迹的时候,秦家就是举世闻名的大族。钟氏入主中原之后,对秦家人做足了礼贤下士的礼数,秦家为表感激,牵头邀请各家的人才一起填补新朝的官员空虚。
积累到当朝,光是京官里,姓秦的就不下五指之数,地方官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严家的京官数量倒是超过了秦家,却不如他们担任要职。
皇后想到这里,已然维持不住笑容。
但秦玉逢不管,拼完兄长拼家世,拼完家世拼人脉,拼完人脉拼宠爱。
不光是攀比,还故意用不在意和烦恼的语气说出来。
突出的就是一个凡尔赛。
秦玉逢看着坐不住的皇后,心想:当年我妈被隔壁阿姨拉着听“我家孩子如何如何”的时候,大约与皇后的心情相同。
第19章
皇后脸色难看地离开,秋美人也寻了借口,如惊弓之鸟一般逃走。
后来的两位倒是心安理得地继续看鱼。
虽然没有人再投喂,但聚集在亭子旁的鲤鱼依然不少。
顾充仪:“就像是通了灵智,觉得只要能够取悦观者就能获得赏赐一般。”
秦玉逢:“毕竟它们关心的事情并不多,只图一口吃的,反倒生活惬意。”
“华妃娘娘的生活也十分惬意,却不像是只关心一口吃的人。”
秦玉逢偏过头,看如青竹君子般的顾秀,莞尔:“阿秀觉得我在关心什么?”
顾秀以扇遮面,隔着薄薄的丝绸,能够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唇:“自圣上结束守孝,京城一日比一日热闹。我想,圣人该开始杀人了,您觉得他会杀谁?”
“圣上宽厚仁德,该嘉奖安抚才是。”
“确实仁德啊,堪称是本朝以来,最为仁德的君主。”
相比起前头那两个诛九族的数量都一只手数不过来的,当今确实堪称圣人。
能容忍参与过夺嫡的臣子,能将针对过自己的贤才奉为知己,还能接受现任内阁首辅把持朝政三年多,作为一位已经成年的帝王,这脾气可谓是相当不错。
但要说他是纯粹的白,又显然不是。
他亦有帝王的抱负与对权利的野心,也并非没有脾气。
秦玉逢还记得他在陆贵人怀孕时露出的神情,觉得这位对后族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
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整治严氏。
现下西戎投降,他做到了先帝与高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一时拥有了极高的声望。
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秦玉逢看着悠然穿过荷叶的新鱼王,觉得先帝老年虽然很疯,但脑子还是清醒的,选了一个很适合接手烂摊子的人。
她捏碎手中的点心撒进湖中,那条大锦鲤迅猛地挤了过来,她眼眸倒映着一池红鲤,竟像是眸中有火焰在燃烧:“俗话说杀鸡儆猴,倘若杀鸡的是猴呢?”
顾充仪轻声说:“君将非君,臣将不臣。”
那皇帝想要亲自把住朝政,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非现在可比。
秦玉逢:“阿秀是有大才的人,皇上竟不懂得欣赏。”
谁都没有看出来她对朝政的关心,偏叫头一回跟她搭话的顾充仪看出来了。
简直是奇怪。
到底是谁在谣传顾充仪是个木头美人?
这不是藏匿在竹林的狐狸吗?
“当年在王府,我也曾同皇上一起读书练字,共剪窗烛。”顾充仪幽幽一叹,“但是他的求学之心,实在是不够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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