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吓了一跳,少年青筋暴起,自喉头深处发出嗬嗬的喘鸣,双眼血红,眼底满是疯狂,“他是被鬼上身了吗?!”
“差不多。”顾裴之操纵魔气在经脉中循行,难得的皱起了眉头,“他的身体里有种很奇怪的蛊,似乎是人......”
“人?”
那蛊显然十分讨厌魔气的存在,在魔气的逼迫下越发疯狂,横冲直撞,连带着蓝幸看着都像是要变异似的,躯干以不可能出现的角度弯折着,“我要把它逼出来,你退后。”
耳旁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诡异,文砚僵直着,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不会是要献祭自己吧?
“要出来了。文砚,你听我......”
惨烈的叫声响彻云霄。
只感受到强劲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孟瑶眯着眼挡灰,四周尘土飞扬。花岗石板碎成渣,翻出下层的黑土。蓝幸躺在坑底,和着碎石,像个微缩的爆炸现场。
“指挥......”顾裴之叹息着吐出最后两个字。如剑一般的魔气飞射而出,包裹成圆球将飞驰逃窜的蛊虫包裹起来。
“他舔我!他舔我!”文砚打着颤蜷在角落,声声泣血。
孟瑶默默收了长鞭,趴在坑边看了看咽过气的蓝幸,又看看仍旧脆弱彷徨的文砚,发出干巴的感慨,“壮士,失敬了。”
“放开我!”尖锐却低微的叫声自圆球中传出。
一只拇指大小背生六翅,脚长六足的昆虫在里面叫嚣,长长的尾须蜷缩起来,竭力避免接触到魔气。
“居然真的会说话......”孟瑶躲在顾裴之的身后,终于直到为什么顾裴之方才那么惊讶。
一只虫子居然能口吐人言,想想就很恶心。上次这么恶心还是在那遍布蛇虫鼠蚁的地宫。
“放开我!圣皇和圣女不会饶恕你们的!”它张牙舞爪。
“那条破蛇?”孟瑶皱着眉头,却发出嗤笑,“怎么,你以为凭着他和暖烟你们就能翻天了?”
那虫子蓦地安静了下来。
孟瑶面上维持着轻蔑的笑,心里却是凛然。暖烟终究还是以圣女的身份联系上了这个神秘的族群。这也就罢了,怎么巫执又搅和进去了......
“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孟瑶甚至不拿睁眼去看,“倒是你,都被抓住了还在表忠心,你的暖烟圣女能听到吗?”
“圣皇和圣女合体,天道都要怕我们三分,你以为......”惨烈的叫声自球内发出,不过一瞬小小的虫身便化为一摊绿水沉在圆球底部。
“不是我。”顾裴之摇头,魔焰燃起,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焦味,“他触发了禁制。”
言禁。
孟瑶垂眸,他说的天道都要怕他三分,看来竟是真的。
也许暖烟才是与系统病毒脱不开关系的存在。
*
也许是蓝幸这一路都太不幸了,他终于能量守恒的幸运了一次,从死神手上抢回一条命。
孟瑶猛地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快被膏药味熏哭了。
床上的少年裹得仿佛一个木乃伊,只剩下两只乌黑的眼仁在外面。
看到众人,他眨了眨眼,“诸位来了。”
孟瑶和顾裴之尴尬的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由顾裴之率先开了口,“蓝公子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被蛊虫附身的?”
蓝幸垂眸,声音仍带着些许沙哑,“从遇到暖烟开始。”
“啊?!”孟瑶收回自己的惊叫,抑制不住的抱歉。
怎么会这么早......暖烟和蓝幸不是统一战线的吗?怎么会一开始就让蓝幸蛊虫上身?
“当铺的老板告诉我玉佩被姑娘买走了,只是梦河峡谷除妖之后贵派并未久留,我便错失了赎回玉佩的机会。我在去往清风派的途中偶遇了暖烟。她说她就是清风派的弟子,可以带我上山,我便欣然同意了。但她想帮的不是我,而是她的同伴。”
“那只蛊虫?”
“不错。”蓝幸勉强点头,“我至今也不甚了解。但他应该是需要一副可以潜入清风派的躯壳。我作为普通人很合适。上山之前我便着了道。应该是需要我活着,所以他们并没有杀了我,只是控制了我的躯体。”
灵力探查不到,确实合适。未曾想暖烟竟然已经和她的族人联系了如此之久。
“他应当是一个被放逐的族人。找到暖烟是为了立功。暖烟最初对他也很信任,但是后来种种事件都超脱了他的控制和计划。”
蓝幸瞥向孟瑶,后者只当没看到。
“前些日子清风派内乱,他也就怂恿暖烟与他一起逃到了族群所在之处。圣女回归,他自然也受到了重用。”
“可是数日前,他们出逃的圣皇回来了,回来后便开启了杀伐整顿,短短几日就将原本尚且齐心的族群搞得分崩离析。而我也因为圣皇的挑拨离间,差点死在了山里。”
“也许是因为他太过虚弱,所以我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在一位前辈的指引下一路奔波,逃到了魔界。只是很不幸的被金楼抓了。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那位前辈是?”
蓝幸摇摇头,痛的倒吸一口冷气,“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原本以为他是金楼的人贩子,但看来是向引我来找你们的。”
孟瑶想到那明灭的灵珠心下便有了想法——幻灵,是他把蓝幸引来的。
暖烟和巫执的联系,蛊虫和幻灵的出现,每一步展开都让孟瑶有些猝不及防,像是被时间的车轮推着前进。
但这么被动,并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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