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在她柔情的水眸里,有如神祇,万丈的雪山也能被消融。
谢长嫣与薄苏一般,无法不动容。
再不愿意接受,她也不得不承认,姜妤笙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她做过背调、甚至找人试探过她,但除开家境和学历,姜妤笙的品行、能力,几乎无可挑剔,万里无一。
最重要的是——
她望着薄苏那张因她才会真心展露笑颜的脸庞、那双因她才会绽放光彩的眼睛、那具有她才在真真正正快乐的的灵魂,在心底里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薄苏。”她听见自己终是开口。
薄苏侧目聆听她。
谢长嫣平静冷淡地说:“以前人总说,三十而立。今天过后,你三十一岁了,是一个成年的不能再成年的人了。”
“我管不了你了,你也不用我管,所以,以后好自为之吧。”
“不要让人再看第三次笑话了。”
薄苏怔忡地眨眼,后知后觉,才从谢长嫣难掩的慈爱神色中确认到什么。
她嗓音涩哑地答应:“好。”
“谢谢你,妈妈。”
唇角在彼此微湿的泪眼下扬了起来,最后,笑意占满了她整双瞳眸。
她知道,人生的这首被画下过短暂延长音记号的歌曲,终于唱到了下一节拍。
*
春三月,惊蛰未至,南方的春雨便一场接一场地下。
《山水之间》在惊蛰的前一天圆满收官,姜妤笙和庄传羽、沈珈禾一同在榕城的酒店里收看。
她来榕城签订选好的舟稻分店租赁合同,庄传羽和沈珈禾听说后,自告奋勇要来给她壮人气,顺道旅游。
“最后一段的结语,写得还挺好的。”庄传羽咬着草莓,难得公正地点评。
姜妤笙弯眸:“那是。”
她陪薄苏去过配音工作室,她知道那是薄苏亲自改的稿
() 、撰写的新词。是她最后送给北城电视台所有观众的寄语,也是送给她们自己的。
“你还得意上了。”庄传羽好笑。
姜妤笙一点都不谦虚,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她在熟悉的人面前,越来越有少年时恣意快乐的模样。庄传羽感受得到,由此也放下了几分对薄苏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的成见。
她想起来问:“那这个节目播完了,你们是不是差不多就可以结束异地恋了?”
姜妤笙笑了笑,叉起了一颗草莓,咬了一口,说:“可能吧。”
其实她没有特意问到过,她怕薄苏会有压力,尽管思念早已有如春草,在春雨与春雷的催发下长满她的心原,但她相信,薄苏一定也有与她一样的心情。
她一定会在能回来的第一时间,回到她的身边的。
庄传羽似想刨根究底,沈珈禾为她送上一颗新的草莓,堵住了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
庄传羽咬下草莓的尖尖,看看沈珈禾,又看看自在的姜妤笙,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
惊蛰过后的第三天傍晚,榕城又在下雨。
姜妤笙一个人在分店里熟悉环境。
榕城不似澎岛那般,有大量历史遗留下来的独栋建筑,她租赁的是一条新修建好的商业古街的一个两层楼的店面。
设计师还没有开始找,她准备在找寻设计师之前,先整理好自己的需求、确定好设计的方向,以便能更高效、精准地与设计师进行沟通。
一张木头钉成的简易方桌后,姜妤笙正低头在平板上画草图、备注需求点和注意事项,店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敲击声,有条不紊,不疾不徐,混杂在滴答的落雨声中,几分抢耳。
鞋跟敲击声由远及近,停留在了分店的门口。
姜妤笙以为是庄传羽和沈珈禾逛完街回来找她了,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霓虹灯的明暗交杂处,一个墨发红唇,如竹如兰,穿着极简的黑色羊绒大衣、白色西装裤的女人正在细雨中望着她盈盈而笑。
女人执着一柄黑色的雨伞,气质矜冷清贵,似深冬一场干净的初雪,望向姜妤笙的眼底,却有极深的温柔。
细雨噼里啪啦地落在女人的伞面上、落在姜妤笙的心脏上。
“妤笙。”她舒眉展眼叫她。
雨花在姜妤笙心脏上重重炸开。
时间的刻度似被无限拉长,又被无限缩短。
姜妤笙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越走越快,撞入了薄苏的怀抱里。
薄苏抬起了双臂,噙笑紧紧地拥抱住了她。
“我回来了。”她笑着说。
“妤笙,我把完整的自己要回来了。”
伞落在了两人的脚边,雨落进远处幽蓝壮阔的海面上、绿意无边的旷野中。
风雨未歇。
风雨终将停歇。
*
“心若是自由的,山海皆可跨越。
平芜自在春山外。”
薄苏在《山水之间》最后一期的结语如是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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