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也像垃圾,而时间是最好的清洁工,再奔涌的情绪总有想起来云淡风轻的时候。
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噗噗,起了没?”
“刚起,怎么了?”宋菩菩走回床边,拧开矿泉水润了润喉。
“我已经在学校了,老张六点就来化妆了,我怕你没休息好就没喊你。”
“你喊了我也起不来啊,”又咽下一口水,声音听起来清明了不少。
“那你还过来吗?让人去接你?”
宋菩菩略微想了想:“不了呀,我出去逛逛。”
“也行,反正今天沈陆一不在,你来了也白费,”秦潼揶揄着,“你还撩不撩?要不姐姐给你支个招呗?”
“不要。”
“别害羞呀,那两下还蹭的挺有感觉的,不过下次记得换个高跟鞋呀,拿运动鞋蹭也亏你下得了腿哈哈哈!”
“喂!闭嘴!”
秦潼在电话另一头乐不可支,她忍了几秒,便直接撂了电话。
撩汉不成,还被人抓了把柄,她的智商是被狗啃剩的吧?
她换了身衣服,徒步走到古镇上。
白天的街道反倒清净些,行人三三两两,路边支起的摊子多数是编制的饰品和民族风的纪念品。宋菩菩找了个石板凳坐下,身后是一弯活水。
她买了杯咖啡暖手,伴着流水潺潺,看过往行人。
蜜里调油的情侣、和睦温馨的一家人、或喜或悲的落单者,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故事来往,有人一心朝着未来的光亮,也有人抗争着从过去走出。
她只是看着步履匆匆的世间万象,心里更觉静谧。
可没坐多久,天就变了脸,阴沉沉的一大片乌云由远及近,没一会便把太阳盖了个严实。
几丝雨沫落在头皮上,微凉的气息随之渗进了身体。她收了收东西,打算找个躲雨的去处。
沿着路走了几步,路口有家茶楼,牌匾上工整的“如意”二字,颇像颜真卿的字体。宋菩菩往茶楼去,正要进门时却看见没多远的街边搭了个画棚,老板正埋头洗笔。
这天气看来也不会有什么生意,宋菩菩脚下顿了顿,换了方向。
她走近才发现画摊内有玄机。景区里常见的画摊,往往四周挂满用来招揽生意的人像,又以速写为主。而这里却只贴了三幅黑白水墨,一张黄沙落日,一张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有一张却是无垠江面上的一叶扁舟。
兴致被勾起了大半,宋菩菩开口问道:“老板,还画吗?”
老板抬头瞄了她一眼:“画,顾客开了口哪有拒绝的道理。”
宋菩菩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全身上下仿佛都在彰显他艺术人士的身份。蓄着中发,扎在头顶绑了个揪,宽大的黑t和花纹复杂的棉麻垮裤,以及必不可少的夹拖。狂放而外露,本来天经地义的打扮看起来倒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再一细想,也是无可厚非。倘若画摊老板一身西装革履的正经打扮,怕是也没人愿意光顾他生意。
他从角落里起身,甩了甩刚洗好的笔,水珠顺着笔尖留下一道抛物线,混进棚外淅淅沥沥的雨水里。他随手给她指了指客人坐的靠背椅,自己坐回台子后边,铺纸,取墨。
“早不来,我才洗的笔,”老板像是自言自语,声调却一点没轻。
宋菩菩听了个清楚,这还怪上她了?
“说吧,有什么要求。”
“要求呀,我想想,”她起了几分想使坏的心情,“要画得美艳,邱淑贞着红衣咬扑克的那种。”
沾着墨的老板顿了顿,抬头打量了她一眼,眉心隐约抽动了下。
“办不到。”
“那钟楚红?”
画台边的人已经不打算再给她回应,自顾自地沾了墨,只能听见衣物间摩擦的声响。
宋菩菩当然没真的以为自己能被画得美艳不可方物,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往路上张望了会,零星有人猫着腰从雨里窜过,然后脚步渐消在雨幕里。无聊地数了会雨,又发了会呆,她的视线还是落回了正埋头作画的人身上。
他手上的动作很快,也几乎不抬头看她,偶尔几次瞥她的动作,迅速又干脆。
宋菩菩细细地打量他,细枝末节让她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他比那些不拘小节的艺术家要讲究得多,蓄着发却很洁净,没有晒得黝黑的皮肤,甚至比一般男人还要更白皙,下巴冒着青但和拉茬缭乱却不沾边。
这样的发现让她探究之心更重,于是她又循循打量起他的脸。框架眼镜略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窝,鼻梁挺直,唇厚适中。不能说是出众,但相貌周正却是绰绰有余了。
她的视线不知收敛,他一早便察觉,谁知她竟越来越放肆。
“看够了吗?”
她还以为他会一直沉默到结束,突然的出声吓了她一跳:“就是随便看看,哪里有什么够不够。”
“那看出点什么?”
“你不像个画家,”宋菩菩一时形容不好那种感觉,于是直白地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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