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行进一步解释:“郡马是个民间俗称,正确的官方称呼都是驸马,是正经受封有地位的,但这个头衔是由妻子带来的,所以通常情况下不可能不和自己的妻子合葬。”
江临双不知道从哪摸出一袋瓜子,开始嗑瓜子。
谢长行:“……我也要。”
“你先把屋里的那个解决一下。”江临双指了指房梁。
房顶上,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垂下来一根红色的绸子,因为他们两个的氛围实在不够严肃,所以这根本来也应该很假吓人的红绸子,竟然看起来怪喜庆的。
谢长行抬手用力一拉,红绸子的另一端,赫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典型女鬼。
女鬼一身红衣,一般只有有些修为的鬼怪才敢让自己看起来颜色艳丽,这也就是红衣厉鬼这种传说的由来,修成了厉鬼,很少有规规矩矩再穿浅色的,这和迪亚纳的法师喜欢用袍子颜色标榜自己的魔法研究偏好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在房间的墙壁上手脚并用,飞快地爬行,试图将被抓住的红绸夺回来。
但是她的对手是谢长行,看起来谢长行不是那种肌肉鼓鼓囊囊的大力士,但这可是现在修行界十分罕见的体修,谢长行只单手拉住那条红绸,女鬼发出嘶嘶的叫声,却并不能撼动分毫。
阴冷的阴气顺着红绸蔓延过来,谢长行看了一眼自己肉眼可见开始泛白的指尖,看向江临双,江临双笑了一声,抬手握住谢长行的手腕,一层地狱火蔓延开来,形成一个薄薄的手套,套在谢长行修长的手指上,阻隔了阴气的侵袭。
谢长行再一用力振臂,震动通过红绸传递,女鬼呀地一声被摔翻在地,又飞快爬起来,像一只大蜘蛛一样,用她翻折的四肢在地上仰面爬行。
谢长行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笑容,他说:“我建议这位女士人模人样一点,不然我不介意用剑和你交流。”
女鬼在房间里疯狂爬动,她的嘴巴裂开到耳朵,露出森森的牙齿和长长的舌头,漆黑一片的眼睛充着血,翻涌着恶狠狠的怨气。
“女士,你也不是自愿帮那位郡主的吧?”谢长行忽然说,“所以我不想和你动手,这根绸缎是红色的,它是你用来上吊的绳子对吧,但是哪有红色的上吊绳呢?”
女鬼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滞,她再次跳到天花板上,伺机而动。
“——这是你成婚时的红绸。”谢长行说,“女士,在成亲的夜里上吊,听起来已经足够伤感了,所以我不想再给你的故事增加一个更悲剧的结尾。”
白光一闪,长剑落入他手中,谢长行慢条斯理地说:“但不代表,我不能。”
雪亮的剑光直逼女鬼,女鬼被阳气灼烧,不由得惨叫一声,从天花板跌落,眨眼间,她不再四肢翻折五官出血,而是恢复成一个完整秀丽的人类形象,委顿在地上,半晌,眼泪吧嗒吧嗒跌落下来。
谢长行和江临双对视一眼,后者斜睨了女鬼一眼,表示不感兴趣,于是谢长行只好
自己走上前来。
他的轮椅停在女鬼一米远的地方,问道:“好了这位女士,可以说说你的故事了。”
“我叫折月。”女鬼小小声地开口,“是郡主府的妾室。”
江临双本不感兴趣,这会儿又插话道:“郡马还可以纳妾?”
女鬼困惑地看着他,谢长行笑了一下,说:“在迪亚纳,公主的地位很高吧?或者说,女性的地位很高吧。古代的时候,就算是公主,出嫁也是从夫的,没有明文规定说驸马不能纳妾,或许有的公主受宠,性格强势,能让驸马一心一意,或者驸马畏惧皇家威严,不敢纳妾,但真的纳妾的情况也不算少,应该说,那是古代男人的权力。”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妾室也是要伺候正妻的,保不齐,是公主想纳妾呢。”
谢长行话音刚落,女鬼的哭声更大了。
“不是吧,你真是郡主纳进来的?”
女鬼啜泣着回答:“驸马在军中领了闲职,虽然是闲职,但也时常不在京中,府内只有郡主,我们这些郡主府的妾室,哪里是给驸马纳的,还不都是郡主看中的!”
江临双颇为震撼:“玩得还挺花花。”
“郡主只要看到好看的,和她心意的,不论男女都会强行带入府内,男子稍微费些事,女子就好办了,只要为驸马纳妾不就行了。”女鬼继续哭诉,“我不想‘嫁’给女子,就在新婚当夜……”
话说一半,忽然红光一闪,谢长行敏锐地侧过身体,红绸化成的利剑直直地刺破空气,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女鬼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琉璃色的剑光亮起,当胸穿过女鬼的身体。
“你觉得,我会在和鬼物说话的时候放松警惕,全心信任你?”谢长行竟然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收回长剑,女鬼的身形化作飞烟,消散在空气中。
江临双:“她撒谎吗?”
“那到不一定。”谢长行回答,“不过,死亡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或许她生前是可怜女子,但死后跟着郡主,不管是不是违心,也已经坏事做尽,血已经浸透了她的魂体,那不是小打小闹能染出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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