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茗低低应了声就回房了,小碎步的挪动着,让龙卿百感交集。
回到房间,沉清茗脱掉外衣和鞋袜,一头钻进温暖的炕上。她的唇因此长时间的紧咬多了一圈发白的齿痕,隐隐还有渗血的迹象,沉清茗再次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蝉蛹,感受着被子温暖柔软的触感,看着名为两个人的家,想到昔日那些美好的幻想,强忍了一夜的酸楚终是喷涌而出。
都是她,是她太贪心了……龙卿救了她,收留她,护着她,已然很好了,很好了,她该知足的……该知足了。
沉清茗喃喃念叨着,不管念叨多少次,都无法说服自己去否认那份感情,她看向窗台,从她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龙王庙。
龙,我该如何是好?
可惜的是,龙没有回应她,再次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样子。
元宵过去,年也就过去了。折回来的梅枝在夜间又绽放了几朵,凝固的冰晶在裹挟了暖意的风中渐渐消融,春季已然悄然降临。然而,对沉清茗而言,凛冬似乎才刚刚开始,且永无止境,看不到头。
入睡前,沉清茗用手捂着脸颊,试图捂住什么。但不管是嘴角的苦涩,还是那滚烫的湿润,她全都没能捂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消失在软枕上。
沉清茗不知道的是,隔壁房的龙卿,几乎一夜未眠。
龙卿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睁开眼的时候不是温柔如水的墨眸,而是橙红诡异的竖瞳。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大石头,很闷,呼吸都不大通畅,她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这种不适的感觉起因沉清茗。
今夜的越界始料未及,其实发生那事后她的大脑一直都是一片空白,别说给沉清茗一个交代,甚至连给自己一个交代都做不到。若要解释,只能解释为鬼迷心窍了。
现在想起当时的一幕都会心头悸动,姑娘眼中的情愫浓到根本不容许她去抵挡,迷离的眸中漾出青涩的媚,被那样注视着,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留给她的只剩无措了。
此时转念一想,她是无所适从,可沉清茗呢?发生了这样的事小丫头表现的似乎不怎么在意,最后那句话的弦外音她自然也能听出来。不要夫君,能让一个情窦初开的黄花闺女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心有所属了,或者说……喜欢上她了。
本来是一个随意的想法,但龙卿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小丫头面对她的时候总会特别害羞,起初她以为小姑娘脸皮薄,但过去这么久了,丫头不仅害羞不减,反而还多了一种别扭的娇气。有一段时间还总是躲着她,眼神躲闪,反应也一惊一乍的,那时候她愚钝的以为丫头长大了有心事,殊不知这心事竟是!
感情肯定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可能是一天就做好准备接受的。若说小丫头很久之前就动了心,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为何总是害羞?为何不喜欢她与年轻姑娘男子说话?为何一直讨好她?禁忌的感情长期克制,以这么一种形势爆发出来。
龙卿知道丫头已经到了青春期,也有考虑将来要如何安顿,甚至做好了陪着丫头寻觅如意郎君的准备,唯独没有料到丫头会喜欢上她……抛开她是龙,丫头眼里的她可是女子呀,同为女子,为何会喜欢上她?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丫头喜欢她,那她呢?
纵然活了一千年,“情”这个字龙卿从未涉猎,非常陌生。龙有漫长的寿命,因此很多东西都不重要,其中就包括昙花一现的情。雌雄交合尚且不甚了解,更别说同为女子,完全超出龙卿的认知范围了。
因此发生那事后龙卿只感到惶恐,不知所措,遵循着本能逃避,到现在都还在逃避。她是龙,兴许一辈子都不发情,亦不会生育龙蛋,这个意外收留的豆芽菜,却……却让她一连遭遇如此多的始料未及。
豆芽菜呀豆芽菜,不,沉清茗呀沉清茗,真是个会找麻烦的丫头。龙卿翻来覆去,一宿未眠。
院子中干枯的枝头在黎明的微光中跃上来一只春燕,清脆的鸟鸣仿佛触动了天地的开关,鸟鸣带出了鸡鸣犬吠,晨光逐渐从地平线上洒下来,宁静的小村子很快因为这些变化而苏醒,一片寂静中,传来人们走动的声音。
龙卿率先起床去打水,借着冷水洗了把脸才让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用火钳翻动了下灶台内未燃尽的炭火,她往里面又添了几根干柴开始烧水。她和沉清茗都爱干净,必须每日沐浴洗漱,烧水的时候她在院子里做起了晨练,舒展身体,呼吸着清晨带着露水的空气。
脱离曾经窝在龙洞的惫懒日子,现在的她才算理解何为朝暮,何为四季。热身后,她舀了勺热水,加冷水试了下温度,却见沉清茗的房间还关着门,静悄悄的,睡这么久可一点都不像豆芽菜呀。
龙卿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心头一紧,连忙拧开了门。炕上的被子隆起一团,小姑娘蜷缩在里面,露出的一张小脸已然通红。龙卿急忙把被子扯开,才扯开就被一股热气扑了满脸。
沉清茗像只虾米一般缩在床脚,眉头皱的很紧,小脸红彤彤的,额头的发丝被汗湿,歪歪扭扭的搭在上面,紧闭的牙关时不时挤出几句呓语,听着似乎很痛苦。见状,龙卿摸了下她的额头,始一碰到便烫的下意识把手缩回来,小丫头似乎正在做噩梦,发出的呓语越发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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