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那年,虽随母亲去长安奔丧,也到了沈家拜访。
但看到秋千上那个笑声清脆的小娘子,他只是站在院墙外,静静地看,并未上前,更别说接住摔倒的她。
那日在沈府待了一个时辰,他便随母亲回了闻喜,没多久,前往嵩阳书院求学……
直到沈家被流放,他才违抗母命,赶去灞桥,见到了玉娘。
他那自小订婚的未婚妻,对他拘谨、陌生、小心翼翼。
而梦中的他,对她也格外淡漠。
后来他随二皇子前往淮南平叛,玉娘在闻喜为人陷害,流落在外……
那个梦实在太长,又太过真实。
再次醒来时,裴瑕躺在床上,盯着浅青色幔帐,神情恍惚。
抬手一抹眼下,似有冰冷水痕。
玉娘,他的玉娘。
在那个梦里,他亲手推开了她,伤了她的心,弄丢了她。
那种痛苦与悔恨,宛若根根冰冷丝线缠绕着他的心脏,榨干空气,只剩无尽的窒闷,痛不欲生。
不能再等了。
一刻都不能等了。
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洛阳。
甚至连双亲都未拜见,便冲去了沈玉娇所在的院落。
彼时,她正在榻边看书。
见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她撂下书,弯眸起身:“守真阿兄,不是说过两天才回来么,你怎么……”
话未说完,白袍郎君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玉娘。”
结实手臂将她搂得很紧,他嗓音喑哑:“玉娘,我心悦你,一直心悦你。从过去到往后,我裴守真的妻子是你,只是你。我想与你生儿育女,与你白头偕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永永远远再也不分开。”
沈玉娇懵了。
她被男人温热的怀抱牢牢抱着,鼻尖满是他身上清雅好闻的檀木香,耳边还回响着他热忱大胆的告白。
天老爷,他他他……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说出这些话,实在是……
从耳朵到脖子“唰”得一下红了个彻底,虽然挺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但沈玉娇还是赶忙从他怀中离开。
“守真阿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裴瑕垂下眼,望着她:“我方才说的那些,你可都听见了?”
沈玉娇:“……”
他怎么还提,羞死人啦!
她都不敢去看屋内那些婢子的脸,婢子们也都面面相觑,纷纷垂下脑袋。
偏偏裴瑕浑然不觉般,仍是执着,又问她一遍:“玉娘,我的心意,你可知晓?若没听清,我再说一遍……”
“别。”
沈玉娇急了,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
() 嘴。
指尖碰到他薄唇的刹那,又触电般收回来,她偏过绯红的脸,小声嘟哝:“我听到了。”
说的那样大声。
别说她了,婢女们怕是也都听到了。
守真阿兄平日里多守礼规矩一人,如何这趟回来,忽然变得这般……直白。
叫人怪不适应。
心底却又打翻蜜罐子般甜丝丝,又像春风拂过,噗嗤噗嗤开出一朵朵小花儿。
裴瑕看向她,问:“那你呢?”
沈玉娇:“啊?”
裴瑕黑眸幽邃,暗藏热意:“你可心悦我?”
沈玉娇本就滚烫的脸霎时更热了。
这种话,叫她怎么说出口呢!
裴瑕上前:“玉娘?”
沈玉娇:“……”
咬了咬唇,她红着脸推开他:“笨蛋阿兄!”
她匆匆跑了。
裴瑕站在原地,望着那抹蝴蝶般蹁跹的纤细背影,不动声色拢紧了手指。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那梦境成真。
郎君贸然表白沈家娘子,把小娘子吓跑的消息,很快传入王氏和裴蘅之的耳中。
裴蘅之:“……这个混小子!”
王氏扶额:“看来是该让他们尽快成礼了。”
原本瞧着儿子清心寡欲的,还以为不急呢。
现下看来,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了。
“婚仪之事,我会尽快安排。”
“有劳夫人了。”
裴蘅之捋了捋胡须,期待笑道:“照这两个小家伙的热乎劲儿,没准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抱上孙子了。”
-
大婚定在三月,桃之夭夭,春光明媚。
沈玉娇虽是罪臣之女的身份,裴氏却给十足的脸面与敬重,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小儿女身着大红喜袍,在锣鼓喧天声里,拜天地、拜高堂、拜对方。
新婚之夜,喜烛高照。
沈玉娇捏着金丝绣花团扇坐在榻边,面如红霞,局促不安。
王氏身旁的嬷嬷给她倒了杯温水,安慰:“娘子不必紧张,周公之礼就与昨夜老奴给你看的册子一样简单。且郎君爱重你,定会体贴的。”
沈玉娇本来没想这个,嬷嬷一提,她倒紧张起来。
脑中也浮现那册子里栩栩如生的画面,顿时口干舌燥,连忙又饮了两口茶水。
夜更深时,小登科的红袍郎君也回了房。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那张冷白俊脸泛着些许酡红,看向她的视线也格外幽深炽热。
二人在喜娘的唱喏下,行过合卺同牢之礼。
屋内一干婢子婆子齐齐恭贺:“祝郎君娘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说罢,如云般纷纷退下,将大好良辰留给这对新人。
红烛烧得荜拨作响,暖色光芒淡淡笼罩在一对新人年轻的脸庞。
“玉娘。”
裴瑕坐在榻边(),看着身旁花容娇媚的小妻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嗓音微哑:“你今日很美。”
沈玉娇本就羞赧得不行,被他这一夸,更是恨不得缩进被子里。
她垂下鸦黑长睫,小声道:“许是今日的妆较为艳丽……”
一大早起来画了两个时辰呢。
小巧下颌忽然被男人的长指捏起。
他指腹热意灼灼,沈玉娇微怔。
顺着那力道抬起脸,便见身前男人靠得更近了些,那素日清冷的面庞也染上一层动人的绯色,他道:“我想仔细瞧瞧。”
沈玉娇心跳飞快:“啊……好…好的……”
可是瞧归瞧,他的脸怎么越来越近,眼神也越来越幽暗。
待那裹挟着酒意的檀木香涌入鼻尖,涂了胭脂的唇瓣也被男人含住。
“唔……”
沈玉娇倏地睁大了眼。
纤细手指被男人牢牢握住。
十指相扣,唇齿相依。
良久,松开,粉面羞红,灿若海/棠。
“守真阿兄……”
她眸光迷离,心跳如鼓。
他长指揽在她的腰间,喉头轻滚:“玉娘,夜深了。”
“嗯?”
“莫辜负这良宵。”
裴瑕低头,再次吻住那抹清甜朱唇。
长臂稍抬,金钩一晃,大红幔帐娓娓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玉娘,吾妻。
从今伊始,你我夫妻,相守百年,再不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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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假如裴蘅之没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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