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因权贵家眷失踪,皇城弥漫着一股消沉之气,谁也不敢在这个关头触及权贵眉头。
百姓谨慎,年味自然淡。
嵇堰一直在暗哨营和大理寺走动办公,底下不良人遍布洛阳城和外城,线人上至渗入权贵,下至街边乞讨的乞丐。
这段时日,嵇堰底下的人也都在暗中走访这些线人,但这绑架案着实做得谨慎,尾巴也清理得很干净,是以很难查得到线索。
但只要是人为,就算是清理得再干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在失踪案的第十五天,胡邑急匆匆地往暗哨营而去。
下了马后,带着急色把缰绳扔给了牵马的小兵,疾步入暗哨营,走过二重门,径直往主室而去。
主室大门敞开,胡邑也来不及敲门,疾步而如,看见了二哥径直道:“二哥,有消息了!”
嵇堰抬眼望去,略一点头,示意他说。
胡邑:“根据黑哨送回来的消息说,曾有旅商在失踪案的前一日,有人在城外看到了一行诡异的旅商,询问他们走的是什么物品,来自何处,他们不仅没说,而且还不耐的呵退了他,所以那旅商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
说到这,胡邑继续道:“去往公主府城外梅园的那一段路人烟稀少,若旅商从那处经过,把人劫了,再用运货的箱子装了人掩人耳目,也是有可能的。”
嵇堰:“那些人的特征问明白了?”
胡邑:“问了,已经在绘制画像了。”
嵇堰忽然间似想到了什么,立马阖上了折子,立刻起了身,拿过架子上的大氅,边走边披到肩上。
“那边继续调查,再暗中调配一支精卫武哨和几个精卫夜哨。”
武哨为正面突围,夜探精于夜终潜入敌方探寻消息犹如鱼得水。
二者亦有等级。
精、甲、乙、丙四等。
胡邑:“二哥这是发现了什么?”
已然走出了屋外,嵇堰脚步略一顿:“以免打草惊蛇。
所以先不要过问任何事,只需听我差遣。”
嵇堰很确定公主府,突厥的暗探都参与了其中。
若是没有参与,怎可能都诬陷到了他们的头上了,都没有闹出点事。
再者,公主府中蛰伏着突厥暗探。
长公主或察觉不到,但极有可能就蛰伏在她身边。
长公主或会以权谋私,贪财贪权,但说她若通敌突厥,可能性却是极小。
*
嵇堰因近来查案几乎都不沾家。
至于进展,滢雪无从得知,只是隐约听说与商旅有关,如今满洛阳和周边的几个城池都在搜查过往商旅。
滢雪和嵇老夫人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在各院过日子,互不打扰,倒是嵇沅常常跑来陪她。
这日,正在滢雪在屋中正与嵇沅说着话,洛管事来禀告:“娘子,姑娘,余家让人送了年礼过来。”
听到余家,嵇沅笑意淡了下来。
她想起二哥说余三郎已经暗中说亲的事。
她眼里的二哥刚正不阿,不会说谎骗她,既能说余三郎要说亲,那便不会作假。
余家先前暗示结亲,因他们态度不对,嵇家才有所冷淡,大抵是如此,他们才开始找下家。
可一没有来提亲,二也只是口头上提了一嘴来暗示,没有毁她名声,她虽然心里不舒服,也有些伤心,但也没有再纠结在其中。
滢雪瞧了眼嵇沅,见她没有因余家送年礼来而高兴,反倒笑意淡了,心里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向洛管事,问:“都送了什么?”
与余家没有撕破脸,他们送年礼来,若是不贵重,就礼节上而言,还是得收的。
洛管事:“是一些干货和年饼,果子,不是很贵重也不是这个时候常见礼品。”
滢雪一默,想来余家也知嵇堰不大喜他们,所以才会来此试探。
送了礼,再回礼,再拜年,显然打得是有来有往,两家关系断不了的主意。
洛管事也知余家先前有意两家结亲,但这事闹得有些不大愉快,担忧大娘子有意见,便说:“不说旁的,就说老夫人和余家老夫人交好,这礼应是要收的。”
滢雪笑了笑:“没说不收,就按照送来的,再挑一份相等的礼品回送回去。”
想了想,又道:“若有哪家送礼,也是这么回。”
洛管事应了声,随后退了出去。
只姑嫂二人后,滢雪心想也该适时给嵇沅上上眼药了。
她与嵇沅提醒道:“听你兄长说,余家在暗中给余三郎相看人家了,阿沅你可别糊涂了。”
嵇沅抿了抿唇,说:“我都已及笄了,也跟着嫂嫂学了那么多的道理,自然不再是那般懵懂不知事的孩童了。”
滢雪笑了笑:“那便好。”
她也不再多说,多说便显得刻意了。
又坐了一会,嵇沅忽然哀怨道:“我已经好些天没见着二哥了,今日阿娘还念叨着二哥呢,也不知二哥能不能在除夕夜赶回来吃个团圆饭。”
滢雪瞧了眼手中正在缝的袖套,沉默片刻后,说:“应是不能回来的。”
嵇沅一怔:“难道连吃个饭的时间都不允吗?”
滢雪摇了摇头:“不是不能赶回来,而是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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