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嫁妆,嵇沅红了脸,轻嗔了一声:“阿娘。”
*
嵇堰与戚滢雪用了中食后,去了一趟鹤院,然后才去书房看邸报。
滢雪正打算小憩之时,洛管事让人送了两个暖炉进屋。
洛管事解释:“是郎主早间出门的时候吩咐的,想是担心大娘子畏冷。”
滢雪扫了眼那两个炉子,心道嵇堰是对她上心了?
只是这份上心,有多少分感情在?
足以让他在戚家落难时拉一把吗?
收回目光,问:“府中烧炉子的碳,用的是什么碳?”
洛管事应:“是寻常的黑炭。”
滢雪眉心一蹙,没说什么。
待洛管事离去后,她才吩咐萝茵:“趁着天色还早,拿些银子去采购一些银丝碳回来。”
黑炭烟雾略浓,但银丝碳几乎无烟。
萝茵问:“颐年院那边可要买一些?”
滢雪摇头:“银丝碳比寻常富足人家用的黑炭还要贵了十倍不止,像老夫人那样节省的,她知道的了还不
责备我浪费,与其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就我这里用。”
而且,她又没有管家,嵇家甚是富足,她自然不会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做这等明知被责骂的事。
让萝茵出去采买银丝碳后,滢雪便没管了。
等睡醒之时,萝茵也回来了,烧上炉子,屋子也有了丝丝暖意。
萝茵围着炉子搓了一下手,道:“天气越来越冷了,采买的时候,听掌柜的说再过一些天估计要下雪了,往年洛阳的第一场雪总是格外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乳娘回洛阳行程。”
滢雪望向有热气冒出的炉子,道:“依着乳娘来的信,若没有意外,再过四五日就回来了,希望等乳娘回来后再下雪吧。”
乳娘在信上也没说什么信息,只说要回来了。
天色渐暗,下人抬了一方小桌进屋,陆续端进几道菜。
萝茵疑惑的问:“怎把暮食端来屋中了?”
下人应道:“郎主说天冷了,大娘子受不得冻,往后就在屋中摆膳。”
滢雪眉心微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走到桌前。
有四道菜,三菜一汤,两荤一素,还有两壶酒。
她拿起一壶酒,打开盖子闻了闻,是烈酒的气味,她盖上放回桌面,又拿起另一壶。
打开一闻是桂花酿的醇香,酒味闻着很淡,铺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花香。
微微蹙眉,嵇堰这是打算与她把酒言欢?
正巧嵇堰也进了屋,见她拿起酒壶,开了口:“你身子畏寒,想是先前大病留下了病根,我便让人准备一些酒和温补的吃食,今晚你也能睡个好觉。”
滢雪闻言,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嵇堰问,行至桌旁坐了下来。
屋中的下人都退出了屋外,滢雪也坐了下来,看着他,疑惑道:“二郎怎忽然间这般关心我了?”
嵇堰拿起她放下的酒壶,给她倒了一盏酒,暼向她,目光略下移,嗓音略沉:“可不是忽然间。”
滢雪疑惑的望向他漆黑的眸子,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便想起了昨日他的孟浪,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二郎的意思,是因我与二郎有了些许的肌肤之亲,二郎才对我这么好?”
嵇堰又给自己倒了一盏烈酒,一口饮尽许久不曾饮过的烧刀子。
烈酒入腹,方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也驱散了。
他淡淡的道:“你是我妻,昨晚的事虽未全做,但我也得了趣,心情一畅,自然就想对你好。”
嵇堰说的话直白,滢雪不由得生出几分不悦。
他见她微微蹙眉,又继而把实话告诉她:“这都是男人劣根性,哪个男子要是忽然间对一个女子比往常更好,且与女子说只因为爱这等甜言蜜语,多半都是因身心舒爽才会对好一段。”
滢雪面色更不好了:“这么说,二郎也是只对我好这么一段?”
二郎薄唇勾了勾:“我也想知道,戚氏……”顿了一
下,改了称呼,语速低缓:“芃芃你是否也是只对我好这么一段?”
滢雪听到他唤自己那声“芃芃”,背脊倏然一麻。望着他,虽然感觉他在笑,但眼底深处却是没有笑。
莫名地,她瞧出了一丝危险。
同时也感觉得出来他在探她的真心,
滢雪忽地粲然一笑:“二郎对我好多长时间,我便对二郎也好多长时间。但我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若是哪日二郎有了新人,自然是不可能再全心对二郎好。”
她这话里话外,说得清清楚楚,想要她对他全心的好,那他便不能有旁的人,这意思可没有半点委曲求全。
嵇堰自然也听得出来。
她的底线有她的父亲,也有他纳妾这一点。
也是,戚氏素来骄傲,容不得让自己与旁的人分享一个丈夫。
他忽然笑了笑,端起新倒的烈酒,朝着她一敬:“我会记住你的话,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所言,莫要食言。”
滢雪听到他这话,再看着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不知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更不知他日后又什么变化,是以不知将来,她也没有把他的话太放在心里。
她端起了桂花酿,与他碰了碰杯。
她今日就与他饮两杯,多的便不饮了,免得到时候醉了,在他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滢雪开始吃菜,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饭菜有很淡很淡的酒味。
应是用来调味的?
滢雪对自己的酒量有度,是以留了心,只吃少许就不怎么吃了。
嵇堰饮了一盏烧刀子,余光暼了眼她,看得出来她比平日吃得少了。
还挺警惕的,想灌醉她套话似乎不容易。
错过今晚,她怕是不会再放松戒备了。
嵇堰垂眸思索片刻,又倒了一盏烈酒,一口灌入口中后忽然站起。
他压身下来的同时敲了敲桌面,在戚滢雪抬起头看他之际,他霍然捏住了她的下巴,身形下压,满是浓酒气息的吻也随之落下。
滢雪瞪大了双眼,还没等反应过来,唇瓣被撬开,酒水从下巴滴落,也有些许的烈酒被度入了口中,在那唇舌猛烈搅动之下,喉间滚动,被迫吞咽了不少的烈酒。
她恼了,抡起拳头便往他的胸膛打去,直到她被烈酒闹得脸颊通红,嵇堰才松开了她。
她的下巴和他的手都被酒水沾湿。
滢雪喘着气,缓了片刻,倏然抬眼怒瞪他,一时不忿的恼怒道:“你做什么呢!”
嵇堰抬了抬下颚,嗓音又沉又哑:“自是在亲你。”
滢雪从不知他是个厚颜之人,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听到他这话,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红的,满脸通红的瞪他:“你怎能在用膳这个时候做这事!”
她说得隐晦,却反倒让人觉得他好似在用膳时对她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嵇堰见她是真恼了,一张脸甚是艳丽,双眸水润委屈,唇瓣也红艳得让人垂涎欲滴。
喉间一滚,原本只单纯想是套话,现在却是满身燥热,声音越发喑哑,保证:“下回不会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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