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老位置都坐下后,嵇堰才问:“说吧,你想讨什么赏?”
他心想,戚氏若与他说今晚就住到这屋来,他是该同意,还是不同意?
嵇堰尚在琢磨间,便听到一旁的戚氏说:“往后妾身对郎主的称呼,还有妾身的自称,变一变。”
嵇堰思绪从同意与不同意之间抽离,转头望向她。
她也在巴巴地瞧着他,等着他应声。
从没想过,她想讨这个赏。
嵇堰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半会,才启口:“你想怎么变?”
“我想改得自然一些。”她说。
这改口改得真快,他还没应,妾身都不用了。
就是不知她又想唤他什么。
“然后?”他睨着她。
滢雪眉眼唇角皆一弯,笑意粲然:“郎主不想我唤夫君,我自是不会让郎主不高兴的,是以我唤郎主为一郎,如何?”
嵇堰神色略一顿,眸色渐暗,声调一低:“一郎?”
滢雪熙笑重复一唤:“一郎。”
许是她的音色本就轻柔,尾音略长,容易让人耳根发麻。
嵇堰静默不语,只定定地望着她,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甚是晦暗。
外头已是寒风瑟瑟,滢雪逐渐觉得自己好似被烈火包围了一般,炎炎烈烈的,热得慌。
她没有退缩,反倒起了身,走到了嵇堰的面前,低垂眼眸:“一郎。”
她又柔柔地唤了一声。
声音才落,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霍然一拉,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般往嵇堰压去。
撞入了他硬实的胸膛中,被他按在了怀中。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一股炽烈的炎热气息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身体下意识退缩,可嵇堰并未给她机会。
男人的唇落下,甚是凶猛,好似忽然咬住猎物的野狼。
口舌唇齿间,皆被搅得发麻发酸。
脑海中一片空白,是怕的,却又不知从何怕起。
她双手无措地紧紧拽着他的松散的衣襟。
像是溺水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她双手使劲捶打,推搡着他的胸膛。
“放……开……”
嵇堰略一退,两唇拉开了些许的距离,彼此的鼻尖却依旧相触。
呼吸间,彼此的热息都落在了对方的脸上,又热又浓烈。
一双杏眼水润,眼尾泛红,似有残留着余韵,双唇红艳水润,微微泛肿,脸颊更是白里透红。
嵇堰望着她,眼神更是幽暗,嗓音沙哑:“我说过,别主动来招惹我,你扛不住。”
滢雪听到他这明显动情的嗓音,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杏眼覆着一层水雾。
嵇堰拿开了她后脑勺的手,拇指的指腹落在了她的唇上,一抹而过,抹去了覆在唇上的水渍,喉间一滚,嗓音沉哑:“下次还敢吗?”
滢雪好半晌才回神,她坐在了嵇堰
紧绷着的腿上,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身,他的手,在她的唇上。
她方才,被嵇堰吻了。
他的吻像他的人一样,悍猛强烈,一点也不温柔。
她便是故意勾的他,但他这般凶猛如狼似虎是她没想到的,现在只剩下心颤狂跳。
思绪逐渐回笼,甚是迟钝的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应该是问她下次还敢招惹他吗。
她怎不敢?
她掌心也贴在他的胸口上。掌心之下,是紧绷且硬实的胸肌,更是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心跳更是沉稳有力。
她抬起视线,直迎他的目光,声音很轻:“我下次还敢。”
嵇堰瞳孔一缩,蓦然收紧她腰间的手臂,把她压得更贴向自己。
紧紧地盯着她,发了狠道:“若敢,今晚就留宿在我这屋子里头!”
她睫毛颤了颤,却还是应了一声“好。”
嵇堰眼眸一眯,抱着她霍然站起,大步往内间走去。
不过片刻,滢雪就背躺在了嵇堰的床上,硬邦邦的。左右是嵇堰两条撑在床上的手臂,上方是犹如一座山的嵇堰。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紧紧抓着他床榻上的被衾,指尖泛白,可她却没有半点退缩。
嵇堰不是一沾女色就上脑得没了分辨能力的男人。
从上而下望向她那与他相视的眼睛。哪怕隐藏得再好,他在她的眼底深处看不到半点欢喜,也没有羞涩,隐约间还能搜寻到被遮掩起来的畏惧。
戚氏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她委身于他,多半是为了她的父亲,并没有所谓的心甘情愿,或是情动。
她在强迫她自个。
浓烈的情/欲,却也在这一瞬冷却了下来。
忽然间,挺没劲的。
他起身欲离去,那明明对这种事有阴影的戚滢雪,却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郎……一郎你去哪?”
嵇堰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看向扯着他袖子的那只手,轻一捋开,站了起来,立在床榻外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在强迫自己,强迫让自己的身体接受我,可心底,你依旧怕我,甚至方才那一瞬间,你是反感的。”
压迫消失,滢雪却没有因此松一口,听到他的话,心下反而更沉了。
“今日哪怕我们做实夫妻关系,也只是面和心不和。”嵇堰说了这话后,转了身朝外走去:“还是依旧循序渐进,你先回去吧。”
滢雪望着帐顶发怔,好半晌后,才幽幽的道:“我不回去。”
嵇堰无疑是尊重她的,可恍惚间,她心里没了底,好像越想抓住些什么,却越是抓不牢。
或许是越来越逼近话本里戚家遭祸的时候,也越发确定嵇堰不是那等报复的人后,她不仅没有放宽心,反而越发的没底了。
嵇堰不是害戚家的人,那到底谁才是幕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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