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蘅微微颔首,“好。”
她提着罗裙缓步踩上杌凳。
身后是平夏同方才那位侍从道谢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道略带紧张的提醒,“公子小心。”
洛之蘅抬步的动作一顿,鬼使神差般地回头。
不远处。
身着翠色长衫的男子正迈步而出。身侧的随从殷切地迎上来,想要搀扶。男子却眼风也不扫,小臂轻抬,云淡风轻地挡开。
走动时,他腰间的玉玦随之轻摆,在阳光下显得透亮水润。
一看便知不菲。
似乎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男子身子稍侧,抬头。
洛之蘅微微垂首,敛回视线,正同对方望过来的视线错开。
半雪迟疑着唤:“姑娘?”
“走吧。”洛之蘅撩帘进入车厢。
落雨后尘土不扬,马车在众骑的护送下,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殿下。”侍从觑了眼天色,询问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出发吧?再耽搁下去城门就要关了。”
等了片刻,没听到回答。
侍从费解地扭过头,正看到自家殿下微眯着眼远眺,不知在想些什么。
侍从略顿了下,又唤:“殿下?”
“知道了。”男子收回视线,走了两步,忽然侧头看了眼。
侍从莫名生出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男子漫不经心地说:“等到了宁川,你自行赁个院子住着,冬凌跟着孤即可。”
侍从:“?”
“为什么啊?”侍从快走两步跟上,锲而不舍地争取道,“殿下,咱们是第一回来宁川,人生地不熟,南境王府是何种境况更是难以预料,单只是一个冬凌,如何能够保护得好殿下——”
男子不以为意地摆了下手,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南境王同外祖父是莫逆之交,他既答应了外祖父会好生照看孤,就不会食言。”
说着,他率先进入车厢,车帘垂落,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侍从不甘心,还要再接再厉地劝说,刚一张口,便被身侧之人的一声轻笑打断。
侍从:“你笑什么?”
冬凌瞥他一眼,好心提醒,“你今日轻举妄动,在人前露了脸,殿下怎么会让你继续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侍从茫然问:“可宁川城这么大,又不一定能再碰见这些人,殿下何须如此谨慎?”
冬凌摇摇头,笑着翻身上马。
侍从追问道:“你怎么不说了?”
冬凌轻叹一声,解释道:“你仔细想想,放眼整个南境,能有几个贵女敢让甲兵尾随护送。”
侍从愣在原地,喃喃道:“不是吧,这么倒霉……”
*
南境王府。
及近黄昏,南境王焦急地在府门前踱步,不时朝着城门的方向眺望,口中念念有词:“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午后落了雨,想必在路上耽搁了会儿。”管家安抚道,“王爷放心,南侍卫武艺高强,有他护着,郡主定会安然无恙。”
“本王倒不是担心这个。”
南境王拢着眉宇,长叹道,“蘅儿孝顺,往年都是在云间寺过了浴佛节才回来,今年没打一声招呼突然去接她,本王担心她不愿意提前离开。”
确实突然。
管家暗暗附和。
今天一大清早,王爷忽然说要去接郡主回来。
此言一出,不仅前去接人的府兵手忙脚乱,就连他也颇有些措手不及。
白日里尽忙着指挥家仆洒扫庭除,没有闲心多想。如今提及,管家也难免好奇,“王爷怎么忽然要将郡主提前接回来?”
“还不是——”
正说着,马车缓缓在府门前停定。南境王将嘴边的话抛之脑后,忙不迭地迎上去。
洛之蘅抬眼,笑唤道:“阿爹。”
“嗳!”南境王忙应了声,眉开眼笑地道:“蘅儿,爹的乖女,你可算是回来了。路上累不累,在寺里过得可还好?”
“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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