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现在的美国队长加入了复仇者联盟:一个听名字都不觉得友好亲切的组织。
这么说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是对复联有偏见。
巴恩斯有偏见吗?他当然有。
那是一个不受政府管辖的组织。首先,巴恩斯不认为受到政府管辖就是正确的,但同为不受政府管辖的组织,正义联盟再怎么说也是以外星人、神和神经病领导的,复联呢,所有的成员都是人类。
不比较力量,这两个组织基调就不一样。
理论上说正联会承担更多的压力,然而压力也能转化成被正视的地位,毕竟正联的情况更类似于“外界友好人士”,诸如此类的东西吧。巴恩斯对政局的理解也只比一无所知好些,哪怕是他也能感觉到正联的情况是更独立的。
其次,复联内部就是一团乱麻。没有绝对的领导者,没有清晰的定位,其成员还和神盾局也就是官方下属关系暧昧,更别提史蒂夫、娜塔莎这类原本就为军方服务……难道政府不会希望将这种力量彻底掌控在手中么?
大人物渴望更多、更强、没有自我意志的工具。这个,巴恩斯再理解不过了。
复联迟早会演变成灾难。
那不是个好地方,史蒂夫不该趟这趟浑水。当然他们是必须选边的,那么重新加入军方不好么?像他一样、和他一起加入神盾局不好么?
巴恩斯试着和史蒂夫聊过这些,但史蒂夫在谈及复联时那么快乐,热情地介绍着自己的新同僚,讲述着自己的新朋友。他的喜悦是藏不住也不需要藏的,他的坚韧和固执巴恩斯更是再了解不过。
他只好将所有话都吞回肚子。
感觉就像咽下一团黏腻发臭、腐化成粘液的烂肉。
从他自己的身体上切割下来的的烂肉。
巴恩斯烦躁地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肯定是史蒂夫偷偷把酒全都丢掉了……!干什么啊,他每天都控制着只喝两罐,又不是酗酒。针对他身体的改造不仅体现在机械臂上,为了适配这条手臂的攻击力,其他部位也有不同程度的强化,也不是轻易能喝醉的体质……
算了,还是出门买点吧。
刚好他近段时间一直都窝在屋子里没出过门,巴恩斯苦中作乐地想,干脆再买点水果和零食好了,高热量的食物永远不嫌少。
他翻出环保布袋,这还是史蒂夫拿回来的,正面印着史蒂夫标准的微笑图像,那口整齐的白牙闪闪发光,表情傻得要命。
巴恩斯嫌弃地将印了头像的那一面朝向自己,目标明确地去了超市的生鲜区。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烹饪高手。”一个富有磁性、微微沙哑的女声在他背后说。很容易认出来那是娜塔莎。
“只是生存的必备技能。我不追求味道。”巴恩斯把冷藏的盒装牛肉放进袋子,“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出现?”
娜塔莎时常跟着他。她最初跟着钢铁侠,也跟着史蒂夫,她同时还跟着每一个复联的成员——认真的,这么一个成员中有一名特工,这名特工还负责监视其他所有成员的组织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是说神盾局就更好了。娜塔莎毕竟还是为神盾局工作的。只是,神盾局里的事情都是很容易理解的东西,那些怀疑、警惕和提防,你知道会有这种事,你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复联就不一样了。它给你一种美好的错觉,好像每位成员都是与你并肩作战的伙伴,你们为了美好而伟大的事业而奋斗,而牺牲;好像你们肝胆相照,生死相托,并且亲密无间。
巴恩斯很担心。史蒂夫被迷惑了,他当然会担心。
“觉得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并且不介意我出来说说话,我猜。”娜塔莎绕到他身前。
她穿着紧身的亚光黑皮裤和油光发亮的黑皮夹克。说真的,这女人是怎么能这么一身惹眼的打扮还能暗地里行动的?她也有超能力,超能力的内容是“我表现得月醒目人们就越忽略我”吗?
娜塔莎明显注意到他的视线。她笑着抬起手中的纸袋:“趁你不注意购物了。一个女人总得懂得怎么享受生活。”
“即使在任务过程当中?”
“我可不觉得这是我的任务。只是出于安全考虑我得知道你们的情况,又不是说你们是危险源。”
“我们确实是。”
“他们是这么认为的。我不是。否则我自己又算什么?”娜塔莎说,“别拿最靠外面的,最新鲜的总是放在最里面。”
巴恩斯似信非信地看她一眼,比较了一下外侧和内侧的价格标签。他把外侧的那份放回去,问:“你怎么知道——别说这是特工的技巧,我也曾经是特工。”
“这属于生活技巧。”娜塔莎妩媚地撩了撩红发,“一位热情的店员告诉我的,毕竟,美丽的女人总会有点特权。”
“包括超市货物摆放的规律?”
“为什么不?同样的价格,更优质的货物,”娜塔莎意味深长地说,“更小的投入,更大的回报。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们的生活。”
——作为更小的投入,可牺牲的部分。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巴恩斯的手停顿了一下,又流畅地伸了出去:“我听说过你,很多次,在我还……是我自己的时候。”
娜塔莎深深地看着他。笑意从她的脸上淡去了,又蒙上一层新的微笑。
“他们怎么说的?”她柔声问。
“聪明。性感。冷酷。擅长利用所有优势,尤其擅长利用感情。”巴恩斯说。
娜塔莎调整了一下站姿:“你自己怎么想?”
“考虑到你执行的任务,你与之抗衡的是哪种人……必须得拿出真东西和真感情才能打动所有那些铁血残酷的暴徒。”巴恩斯说,“当然,得在真正重要的场面拿出来,那终究也得挖开你自己的伤口。付出必须小于收获才有价值。我不认为现在是重要的场面。”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
他认为这不是重要的场面,娜塔莎想。
“噢。”娜塔莎微微叹了口气,但设法将这声叹息里包含的感情与情绪降到最低。她微笑着说:“我从未听说过真正的你。但现在,我想你毕竟是队长的老朋友。”
坦然地,巴恩斯将之视为一种高明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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