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镜姝摇摇头:“没什么,继续换吧。”
入殓师觉得奇怪,但还是忍着强有力的心脏,给亡者换衣服。
温镜姝跑出后台,面对高山和溪流,整个人?是如遭雷击后的酥酥麻麻之感,似乎是因为屏息太久,还急促地喘息起来。 她看了看祠堂的?方向?,又连忙打开手机看了眼自己当初拍的?季筠柔裸背上的那朵玫瑰,半晌后,呢喃出声:“刚刚嫂子……不?,那尸体上真的?没有玫瑰!”
所以!里面的人压根就不是她的筠柔姐?
意识到这点,温镜姝惊恐中带着一丝欣喜,她就要回去云城告诉温砚白。
只是才开心没两秒,她又想起祠堂里,那个季筠琛说的?话。
她的?嫂子,一直很想离开自己的大哥……
所以她的?嫂子还特意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代嫁?
只是没想到秦偌娴那么狠,会在婚礼场地上就把那替身推下海。
所以,她的嫂子应该是还活着,只是逃了。
温镜姝有些犹豫,自己该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吗?可如果告诉大哥,嫂子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被关起来,谁都见不了她。
而且嫂子逃婚对大哥的打击程度,应该并不?会比嫂子去世的?程度轻。
到时?候,怕是找回来了,他们也不会幸福。
温镜姝迟疑地站在祠堂前,陷入挣扎。
—
温砚白病了有三天。
浑浑噩噩中,他的梦里都是季筠柔。
是他小时候给还是婴儿的季筠柔讲故事话本,他?的?话都说不?利索,但是他?也会努力在大人们外出工作的时候,哄季筠柔睡觉。
是她初中被小混混欺负,跑到高年级到他?面前哭诉,然后在他与混混争执受伤后,她自责不?已,给他?的?手臂上贴了hellokitty的?创口?贴。
是她高中在国外被人?告白,而他?无?法上前向?旁人?宣告她是他?的?无?力感。但那天她好像给他做了最好吃的?小蛋糕,很甜,和她一样甜。
也是她失忆后,总是喜欢黏着他?,毫不吝啬地说爱他的画面。
其实季筠柔是爱他的,他?很相信。
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被爱罢了。
他?或许理解秦偌娴那句“温砚白,你迟早会因为那么多放不?下的?执念而痛伤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要温择陌为年少时的那些欺凌付出代价,所以哪怕自己已经与?幸福触手可及,可他还是为了报仇不惜利用季筠柔,最后痛伤了深爱着他?的?她。
这些都是事实,是他?无?法在季筠柔心底抚平的伤痛。
可若真是这样?,该死的明明是他啊。
心里重复着这句话,温砚白终于撑开了困倦的眼皮,他?怔怔地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他?们的?卧室,而他?的?鼻息间甚至还有季筠柔遗留的那抹香甜味。
这一刻,温砚白终于死心了,也终于在心里承认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季筠柔。
可他?的?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
明明前天,他们在这里抵死缠丿绵,今天却已是天人?永隔。
不?过没关系。
这世上,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了。
温砚白闭了闭眼,然后努力从床上撑着坐起。
他颓然又高大的身影,坚定地走进一侧的?浴室,打开水龙头。
清澈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流淌进浴缸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蓄满一池。
在确定水深能没过自己后,他?躺进浴缸里,身体滑下去,让水顺势没过他?的?脸,隔绝氧气。
其实,七岁那年流浪在外,他?意外掉落冰河的?时?候,他?就不?该再挣扎,而是在那次就该去和妈妈还有妹妹见面。
那么如?今也不至于过成这个模样。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他?可以去找季筠柔,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路上。
就像他上次跟她说过的那样?,黄泉路上有他?,她不?会孤单。
气泡不住从他的鼻息里泄出,好似他?的?生命在缓缓流逝。
时间仿佛变得很快。
浴室里很安静,没人?来打扰他奔赴只属于他的阳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温砚白因为窒息而昏沉的时候,浴缸外突然响起玩偶的?歌唱声。
一开始温砚白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歌声不?散,他?才意识到浴室里还有人?。
霎时?,他?睁开眼,迷惘地朝水波荡漾的浴缸上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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