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管在他失去的记忆里他跟阿尔芒神父之间有什么纠葛,现在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好吧。”阿尔芒神父有点惋惜地说。
“在我住的房间右侧,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那个房间以前住了一个病人,后来死了,应该就在你醒来的前一天。”
“我醒来?”他注意到了神父的描述。
是指他发现自己丧失记忆的那一天吗?那是他醒来的时间。那么之前他一直在沉睡?他不明白,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那个病人是怎么死的?”
“医生说是他在治疗室发疯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听起来很像在说谎。”
“我也这么觉得。”
他目光奇异地掠了神父一眼,又看向窗外。时间不早了,要到他回房间的时候了。
“我要回房间,快到晚饭时间了。”
“你可以留在这里。”神父说。
“你要继续给我洗礼吗?”他从床上跳下来开始穿衣服,“我身上还有伤口,应该无法受洗了。”
“不洗礼也可以留下来。”
“不了。”穿好衣服,他摸了摸手腕的伤口,“跟你待在一起很危险。”
阿尔芒神父发出一声失落的叹息。
“我们两个对彼此都很危险。”他伸手悄悄把柳叶刀装进口袋。“如果我留在这里,我会忍不住趁你睡觉的时候爬上你的床,阿尔芒神父。”
阿尔芒神父眨眨眼睛,一股心潮霎时涌了起来,一波一波,张扬难平。
“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阿尔芒神父。”
“你想问什么?”阿尔芒神父笑着说,整张脸都散发着细细的微光。
他看了眼,又别过脸去。因为再次变洁净的阿尔芒神父笑起来很像一位神明。
“你是真正的神父吗?”
他的问题再次出乎阿尔芒神父的意料。
“为什么要这么问?”神父眼中闪烁诧异的光芒。
“因为你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他转过身与神父对视,“当我问你我是谁的时候,你拒绝回答我;当我问你你是谁的时候,你的回答依旧模糊不清。而就在刚才,我问你我右侧房间的病人,你依旧没有直接回答我。”
他走近一步,继续说:“这种情况有好几种解释,一种是你故意瞒着我,另一种就是你也跟我一样是最近才‘醒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你其实压根不是神父。”
“如果我不是神父,那我又是谁?”阿尔芒神父歪着头,疑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垂眸沉吟,“你说我是詹姆斯·林德,我说你是阿尔芒神父,但这不代表我们一定是。你可能是疯人院的病人,也有可能是藏在疯人院的魔鬼。”
“你觉得我是魔鬼吗?”
他仔细看了阿尔芒神父几眼,摇摇头:“魔鬼不会帮我受洗。”
“那我就只是你的神父。”
这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让他不禁微微一笑。
“这样就够了。”他说。
回到房间后,五点,晚餐送来,但他没急着吃。
他还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等他数到快一千下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食物开始迅速变质。腐烂的气味散发而出,蛆虫在餐盘中乱爬,整份晚餐都变成了一坨令人难以下咽的物体。
这次食物变质的速度跟前几次不一样。
食物变质的速度加快,不到20分钟在他眼中就已经变质,而且变质的程度比之前更甚。
这意味着他的精神受到的污染也加深了。
摸着手腕的伤口,镣铐已经摘下,但是白天的血水洗礼不仅没有洗去污浊,反而让他的污染程度进一步加深。
伤口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就算他再接受洗礼,清水还是会化作血水,他也就无法摆脱污染。
仆人把餐盘收走后,他从床底下翻出笔记本,写下这一天的经历。写完以后,他没立刻停笔,而是继续写了满满一页纸,又将这页纸从本子上撕下压在枕头下面。
九点的时候,他吹灭蜡烛,扭头看向左侧墙壁的小洞。
小洞没有修理,估计是守卫没把它当一回事。他想了想,直接拿剩下的半截蜡烛堵住了小洞。
污染、幻觉和现实之间存在着关联。他预感今晚很可能遇见更诡异的景象。
堵好洞,他躺回床上,将顺来的柳叶刀紧紧攥在手里。
白天他找机会休息了一会儿,现在还不困,并且今天他一躺下,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在暗中窥伺他。
这种视线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让他头皮发麻,身体僵硬。闭上眼睛不去凝视黑暗,他开始数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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