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了我?”他又问了一遍。
今天的神父非常反常,让他想起了笔记本上的提醒。神父恨他,要杀他,他不能放松警惕。
年轻神父拿着刀片发呆,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将刀刃伸进清水里洗干净。
“我不想杀你。”神父说。
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朝外渗血,虽然没割破血管,但也非常疼痛。
“你是谁?”他突然问。
神父没有回答,他手拿小刀在水中清洗,但在一盆血水中清洗小刀肯定是洗不干净。
他侧过头,目光瞥见神父洁白的袖口沾上了一滴血迹。
神父拿出手帕把小刀擦拭干净。
他凝视变红的水面,水已经被血染红,水已经变得不洁净。他也是。神父也是。
当神父举起小刀从背后朝他刺来的时候,他像是有预感似地弯下腰躲开,只让刀刃在脊背划出一条蜿蜒的血痕。
染红的水溅出来,地板瞬间被染脏,他撞倒神父,跳出澡盆,伸手用镣铐缠住神父的脑袋,将神父压倒在地板上。
神父手上的小刀被他夺了过来,他拿起小刀对准了神父的脖子。
“你想做什么?”神父露出惊讶的表情,却并不愤怒。
“是你想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
“我不信。”他低声说,弯下腰,目光直逼神父的双眼。“现在你告诉我,我长什么样子?”
神父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迷茫之色,“你……你的样子……”
在神父眼中,面前之人的脸上罩着一层浓郁的迷雾,遮挡了他的面容。神父张了张嘴,喉咙仿佛被卡住,脸上流露出挣扎和痛苦之色。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他继续问。
“我是……”神父竭尽脑汁思索着。
“你是神父。”他说,把流血的胳膊举起来给神父看。
鲜血滴到神父脸上,神父眼中隐约划过一抹厌恶之色。
“让仆人重新打一盆水进来。”他命令说。神父照做。
他四周看了看,扯下床单盖在身上,又用刀划出布条给自己包扎伤口。过了一会儿,仆人进来换好了一盆清水,把地面给拖干净。
他坐在床上,等仆人出去后,他带着神父来到水盆边。
“你在水盆里看见了什么?”
神父低头看水面,下一秒就被按进了水里。
他把神父粗暴地塞进水盆,神父挣扎起来,水又溅了出来。神父猛地抬起头,咳嗽着吐出几口水。
“你在干什么?”神父厉声质问他。
“我在给你洗礼。”他说。
“什么?”神父擦了擦脸上的水,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你把衣服脱了坐进去。”
“为什么?”神父转过身看他。
“我说了你要接受洗礼!”他的语气带着不耐烦,但胳膊伤口的疼痛又让他冷静下来。“你坐进去,我就告诉你原因。”
神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脱下衣服坐进澡盆。
他从书架上抽出神父一直念给他的书,递到神父手中。
“你念吧。”
神父犹豫了一下,接过书念起来。等神父念完,他才说:“你被污染了。”
“什么?”神父怔怔地抬起头。
“神父喜欢洁净,神父会帮助我。”他说,“你刚才要杀了我,你迷失了自我,你被污染了。”
“污染……”神父喃喃着,“你怎么会知道污染?”
“我自己想出来的。这里有力量在扭曲人的精神和认知,这是一种精神污染。你对我的洗礼是在洗掉污染。但是你今天不一样。你今天并不洁净。神父的天性应该是追求洁净,但是你把我弄脏了。”
神父诧异地凝望着他,此刻他苍白的肌肤沾满了污浊的血和水。他弄脏了床,弄脏了洁白的床单。
这具赤/裸的身体显然是不洁净的。
神父做出判断。
神父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现在面前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污染。
因为自己只要一看见他,胸口便抑制不住地涌出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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