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嘉说:“嗯……玩的时候开心吗?”
小女孩又咧嘴笑了:“开心!”
“那就想着玩的感觉去弹吧。”左思嘉把谱子放回去,动作优雅,“慢点练,不要错音漏音。”
琴声再次响起,更活泼,更跳跃,还是有错漏音,但是,仍然不一样。
“小文悦棠”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女孩的父母也都进来了。母亲一副心有所想的样子,低头掏出手机,查询什么。父亲则粗率得多,大约也是当惯了领导,不大高兴自己孩子被陌生的登山客指教,上前说:“我们家孩子是去上海考级的,那些大学老师都说了,她能培养自己的风格,你别把她教坏了。”
左思嘉一次也没有回头,完全没理他,全神贯注盯着钢琴。
他转身出去,穿过门口的人时有说“借过”,风度翩翩,不拖泥带水。
小女孩的妈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与他同行的女生:“不好意思,请问他是左思嘉吗?”
“小文悦棠”恍恍惚惚地回答:“啊?嗯,是的。他是叫这个名字。”
“啊!”这位高校的音乐教师恍然大悟,“我就说!”
小学女生的爸爸摸不着头脑:“他是谁?”
室内其他人也都一头雾水。
“你们不知道?也对,他之前都在国外发展。他师父是第一个被称作‘钢琴圣手’的葡萄牙女钢琴家,他本人是肖邦赛冠军出道的苗子。左思嘉,他是很有名的青年钢琴演奏者。”
第13章
了解过路线,确认了天气。他们去攀岩。挂片距离比较远,按理说也没选多地狱的线路,危险却一点没减少。有人在地面管理安全绳。岩壁上的起伏并不多,左思嘉穿着白色t恤,在既粗糙又光滑的岩壁上爬行,调节着喘息。
他是没那么容易感到害怕的climber,或者说,他能享受恐惧。因为不怕,开始时什么都不会想,所以动作进入状态很快,而且,不会过度用力,也不那么容易受伤。
在国外时,其他同好也乐意结识他,大家一起约去岩馆,开车去旅行,到适合攀岩的地方玩。
左思嘉不是每个挂都挂绳,借此来省力。一段时间后,肌肉还是充血了。
白徐在当保护员。“小文悦棠”今天感觉状态不好,没上去。玩这种运动,状态不好就该及时休息,毕竟是和性命挂钩的运动。她拿着自拍杆,录制vlog。
她把岩壁当作背景板,拍了正在攀岩的人的背影,然后对着镜头说:“穿白色衣服好亮啊,闪闪发光的。”
手和脚都很疼。只剩最后两把挂,左思嘉的思绪开始有点飘。
身体进入极限时,思维也会变得混乱混乱。脑海里全是一些糟糕的事。白徐看出来他动作不对劲,及时给他反馈,和他互动说:“就要完成了。加油。”
左思嘉喘息着,但是,并不是因为害怕或疲惫。他只是在半山腰犹豫,同时,因为这种犹豫而消耗体力。
终于,他在做下一个动作前坠落。白徐是很专业的保护员,给他缓冲。
在安全绳的帮助下,左思嘉悬挂在半空中,没能完攀,有点沮丧,不过,刚才那一瞬间坠落的感觉不错。
他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他们又回到村庄,在借住的庄园里过夜。平时的晚饭很简单,但由家里女主人主导,今天添了好多食材,而且,是西餐。
前一天弹钢琴的小学女生被爸爸要求,饭前表演一支拿手的曲子,说是欢迎客人。但是,大家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男主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带着上位者独有的胜券在握,问他说:“你有考虑收学生吗?”
左思嘉笑了笑,用介乎礼貌与刻薄之间的说辞婉拒:“我学艺不精,怕把孩子教坏了。”
他没有恶意,但还是把对方气得脸青。
女主人也想为女儿规划,但是,同为专业人士,她对孩子的天赋尚且有自知之明。
有点天分的人很多,真正的天才却不常见,尤其是……左思嘉这样的。寄希望于他当自家女儿的家庭教师不现实,因此没什么可失落的。
她的想法比丈夫单纯得多,热忱地询问:“你现在是回去读书了吗?不表演了?还是说在过安息年?我听说你和唱片公司解约了。”
“我现在在sidei。”
“是吗?但好像没有安排演出?你还怎么在国内演出过。”
左思嘉切割牛扒,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演奏者。”
“啊?”女主人非常震惊,“那你是……策划?经纪?为什么?”
吃西餐的刀抵住东方的瓷盘,他并不想解释什么,一字一顿地说:“就是这样了。”
左思嘉付了自己那份餐费给白徐,白徐想送他去机场,他没答应。
在候机厅,他翻出电脑,除了之前那封,又收到了新的工作邮件,通知他要去的聚会。他进行回复,然后,再次点开之前那封星标邮件。
标题是法语写的,点进去,内容则是葡萄牙文。还是老师那我行我素的风格。
他词汇量有限,磕磕绊绊,粗略读了一遍。是他所能猜到的信件。老师问他过得怎么样,说知道他在策划音乐会,物色古典音乐人。然后,问他最近的计划,一语中的地在结尾说:“你总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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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九伊回电话给黎赣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她问:“怎么了?是之前杂志的稿件出问题了吗?”
黎赣波说:“不是。我是想问你,下个星期星期六有没有时间?我们要不要去日本度个假?我在订了餐厅的位子。”
“休假?”伊九伊很惊讶,先笑了,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周末吗?不行的。现在交通费很贵吧?”
黎赣波马上说:“没关系。我请客。我想找你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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