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区则位于赤山市南部,有整个市区最大的农贸市场,每天来往运输水果的车数不胜数,就在距离农贸市场八百米外有个三哥修车厂,两辆小货车停在门口,其中一辆车子下面有个人。
他上半身隐没在车底,只露出腰部以下,尽管他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上满是工作留下的机油污渍,也难以掩盖那双长腿是如此的优越。单薄的牛仔裤印出的腿部肌肉线条,引得旁边正在等待洗车的红唇美女频频侧目。
天气很热,箫声已经在车底下躺了半个小时,身下的垫子上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濡湿了一大块。
“声哥!”
箫声听到有人叫他,但是此时正在扭开一颗大螺丝,没有精力回应。
很快就有个黑瘦黄毛小弟在旁边蹲下:“声哥,有电话找你。”
“放着就行。”
“她说她叫高原。”
箫声手中的动作一顿,只犹豫了两秒就放下了手中扳手,灵活地从车底钻出来,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擦擦汗水和手上的污渍。
“知道了。”
箫声只有一个杂牌的按键机,一个月都不见得会有一个电话,所以不怎么装在口袋里,一般就是放在包里,上班了就拎过来,下班了就拎回家。
如果不是今天同事借他手机打电话,这个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那个黑色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箫声走过去拿起来,发现电话甚至都没有挂断。
“喂。”
对面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有个极具磁性的中年女声说:“阿声,我是高原,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箫声心中隐隐担忧。
他离过去的生活很久了,而高原离他过去的生活更远,那已经是少年时代的事情了。
对方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需要你帮我个忙。”
箫声:“什么忙?”
……
挂了电话,箫声捏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刻意遗忘的少年时期的往事竟然一点点清晰起来。
片刻后忍不住皱起眉头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声哥,有客人打电话问现在能不能去酒街那边,他的油箱……”
“去不了,三鸡,帮我跟张哥请个假,我有点急事。”箫声打断了三鸡的话,拿着手机,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出门去了。
两天后,清晨七点左右,箫声拎着买来的早餐,还有一个塑料袋,上面印着大药房的字样,应该是刚去过了药店。
从马路上的一个路口拐进去,这是天桥巷,住的大多是本地居民,房子都是自建房,老旧,但是面积比较大。
箫声走到门牌号为87的院子前,从兜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这时隔壁的院子门也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亚麻长款连衣裙的女人出来,看他在开门,她手里掐着烟,轻轻弹了一下,问他:“家里那个是谁?”
箫声并没有打算隐瞒,但是也没必要跟谁说,只淡淡道:“朋友。”
对方也没有多问,嗯了一声,把顶门的木头放好就回屋子离去了。
箫声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这个烂摊子,让他心烦意乱。
走进去之后是个小院子,面积不算大,有个小鱼池,还有两颗桂花树,其余地方都长满了杂草,看得出来主人根本没有打理这个院子。
倒是中间的石板小路,每天都走,还算干净。
院子的结构有点像四合院,三面有房,都是一层的,很老的木板房,但是维护得不错,没有哪里破了烂了。
在屋檐下脱了鞋,直接光着脚走进去,堂屋右边就是卧室,他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往门边看了一眼,随即继续转过头去,背对着门口。
——
路思言本来就不想活了,觉得那是解脱。
活着不痛快,人人都恨他,但是要死了又冒出一堆人来,把他给救了,不让他死。
那天从悬崖上翻下来的时候,路思言满脑子都是对不起和终于解脱了,但谁能想到,掉下来没有死,不知道被谁送去医院每天被人看守着,好了一些之后又被送到这里。
被送过来的那天晚上路思言看着屋子,流着眼泪没有说话。
这是他姥姥的屋子。
姥姥和姥爷结婚的时候盖的,妈妈就在这里长大,在姥姥和姥爷去世之前暑假妈妈带他来过。
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夏天,几乎是路思言人生中所有的美好回忆了。
“换药。”那个男人在床边坐下。
路思言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他,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住在自己姥姥的房子里,为什么要照顾自己。
问他他也不说,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吃饭,喝水,上药。
见路思言没有说话,他也不在意,直接上手抓路思言的手腕,想让他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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